郭建梅最后沒有去瑞典領取“生活方式楷模獎”,她對此滿懷遺憾,。
她做了24年公益律師。
第一次采訪郭建梅的時候,,我約了攝影記者同去。郭律師希望再約時間拍照,,她說當天沒有倒飭自己,,有些不好看,要改天再拍照,。攝影記者只好無奈地走了,。
采訪完郭建梅,把她送出門外,,回辦公室的時候,,接了一個電話,尚未保存的手機錄音因此徹底消失,。
萬萬沒有想到,,一直信任的蘋果,就這樣背叛了我,?!斑@是什么玩意兒!”我一邊懊惱,,一邊拿出紙筆,,想趁著記憶正熱乎,把剛才的聊天記錄下來,。
我閉著眼睛,,在腦海里試圖抓住那些繁雜的記憶??墒?,默寫完幾百字,就亂了套,。我的手剛伸過去,,這些記憶便像游絲一樣,四處飄散,。
我又閉了眼睛,,用手扶住頭,小心翼翼地想把這些游絲攏住,,但它們依然從指縫間溜去,,留在腦中的越來越少。殘存的那些游絲,,又胡亂扭在一起,,慢慢結成了一個蜂巢。不知從哪里跑來一群蜜蜂,,圍著這新筑的巢,,嗡嗡嗡叫得歡喜。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把筆扔在桌子上,大罵自己不小心,,失望與失落充斥了內心,。
我決定放棄?;丶抑?,慚愧而不安地給郭律師打電話,向她致歉,,告訴她自己糟糕的失誤,,希望再約時間補充采訪。
郭律師很大度,,給我講述她曾經遭遇的類似經歷,?!斑@是正常的事,不必自責,?!彼⒓唇o了我一顆定心丸,確定了下次采訪的時間,。
第二次采訪是在一周以后,,依舊在同一個地方。與第一次采訪相比,,盡管我增加了不少新問題,,但也不得不重復一些上次的問題。郭建梅并沒有不耐煩,,依舊如第一次一樣,,詳細答復,甚至補充了一些細節(jié)和想法,。
幾天之后,,當我寫完了稿子,不太滿意,,又整理了幾個問題,,想約她再做一次采訪。郭律師那些天比較忙,,但依舊抽出了時間通過電話答復我,。
對于這樣一位受訪者,我很難不心懷感激,。
因為我過去有過不少類似的經歷,,因為自己粗心、錄音設備故障,,或者其他一些原因,,采訪錄音丟失,想再來一次采訪,,幾乎都被拒絕,。幸好我早年間精力充沛,記憶力還算可靠,,沒有錄音依賴癥,,每次采訪結束,都會把內容詳盡地默記在備忘錄中,。雖然每次都會錄音,,但不過是防備有疏漏,或者事后遇上官司,、受訪者反悔,,做個證據留存,。
記得有次去無錫采訪一名處境糟糕的企業(yè)家,聊了一個多小時,,沒開錄音,,晚上回賓館,提筆揮毫,,完整地把采訪內容記了下來。后來找受訪者核對,,時間和財務數據分毫不差,。
可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開始依賴錄音了,,對自己的記憶力越來越沒有信心,盡管我還年輕,。這幾天來因為采訪郭建梅的意外,,回顧了下自己過去的采訪,想來大抵是膽子小了,。
因為記憶有時候存在疏漏,,以至于稿件發(fā)表之后,偶爾有人找來,,扯皮,、威脅或者痛罵一頓也是有的。記得第一次有受訪者的律師打來電話,,說我“胡說八道,,法庭上見”,我中氣十足地答復:“我有錄音,,您有問題找我們法務,!”底氣十足得有些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