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圖:圖/Jurgen Te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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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吉·漢布林(Maggi Hambling),屈指可數(shù)的在大英博物館,、英國國家美術(shù)館,、英國國家肖像美術(shù)館以及俄羅斯圣彼得堡埃爾米塔日博物館都舉辦過個展的在世藝術(shù)家之一,一個煙不離手,、表情硬得像巖石的老太太,。去探訪她隱居的鄉(xiāng)村工作室之前,有人警告我們說:當(dāng)心,,她可難搞了,!
從倫敦的利物浦火車站,乘火車前往薩??丝?,好像從狄更斯的小說,一路開進了康斯太勃的風(fēng)景油畫,。英倫的冬天罕見太陽,,漫射光在流動的云層之間反復(fù)折疊,因此更加復(fù)雜和動態(tài),,幾乎每一秒都在變化,。低矮暮云之下的英國鄉(xiāng)村原野則恰恰相反,從康斯太勃的時代到現(xiàn)在似乎從未改變:傾斜的地平線,,野性難馴的樹木,,隨處可見約克夏豬、卓爾不群的馬,、黑臉的山羊……跟那些經(jīng)典名畫里唯一的區(qū)別,,無非是它們會動。
瑪吉生活的薩???,也是康斯太勃的故鄉(xiāng),,她像康斯太勃描繪云彩那樣,描摹著她的海浪,,但是更抽象,、更殘暴。比起同樣喜歡畫海洋風(fēng)暴的英國畫家透納,,瑪吉更偏愛她的老鄉(xiāng)康斯太勃,,“因為康斯太勃的用筆更加誠實,而透納總像是在表演,?!?/p>
2014年,英國國家美術(shù)館為她舉辦的個展《水墻》,,展出了這批表現(xiàn)海浪的作品,,在她家鄉(xiāng)薩福克,,索思沃爾德沙灘邊,,磅礴的海浪日夜拍打防波堤,直到海浪本身也成為呼嘯的墻,,雖是液體,,但因為內(nèi)在的力量而堅如固體,以跟防波堤同樣的垂直感,,在博物館的墻體之上向觀眾撲面而來,。
英國BBC的老牌主持人菲利普·多德(Philip Dodd)是瑪吉·漢布林此次中國巡展的策展人,一路都在試圖讓我寬心,,他跟瑪吉是多年好友,,深知她的脾性?!澳阋菍λ蜌?,唯唯諾諾,她就會無情地碾壓你,,殺得你片甲不留?!彼哳l度地向空中揮舞手掌,,咻咻咻模擬出刀光劍影?!叭绻敿獌茨?,你必須立刻懟回去! ”
這是經(jīng)驗之談,。多年前,,他就靠這招,贏得了瑪吉的尊重和友誼。
走出火車站,,遠遠看見瑪吉已經(jīng)站在那里迎接我們了,,她個子不高,但是像一堵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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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撒切爾夫人說不
除了海浪,,瑪吉更加為人所知的是她的人像作品。早在1980年,,瑪吉· 漢布林就是英國國家美術(shù)館任命的駐館藝術(shù)家,,這也是英國國家美術(shù)館歷史上第一位駐館藝術(shù)家。此后,,因為她出色的人像作品,,英國國家肖像美術(shù)館也收藏了她不少作品。曾經(jīng)的國家肖像美術(shù)館館長查爾斯·索馬里茲·史密斯始終記得他在1994年第一次看到瑪吉作品時的印象,?!八秊橹Z貝爾獎獲得者、結(jié)晶學(xué)家多蘿西·霍奇金畫的肖像,,堪稱肖像美術(shù)館收藏的最佳肖像之一:頭腦的智慧和身體的虛弱共存一體,,兩者同樣令人震撼?!耶?dāng)時就十分欣賞她的作品,,現(xiàn)在依然如此:她的作品朝氣蓬勃,繪畫感強烈,,力度十足,,對人物個性充滿關(guān)懷,正如她本人一樣,?!?/p>
現(xiàn)在你依然可以在英國國家肖像美術(shù)館看到這幅常設(shè)作品,并為畫面上呈現(xiàn)出來的復(fù)雜性所觸動,。多蘿西·霍奇金被描繪成一個面容斑駁的老婦,,白發(fā)凌亂,不修邊幅,,她像大蜘蛛一樣長出了四條胳膊四只手:一只手在翻閱資料,,另一只手在快速地記錄,同時還有一只手里捏著數(shù)據(jù),,另一只手里抓了兩副不同尺寸的放大鏡,。她面前堆積如山的文稿呈模糊狀態(tài),似乎在快速飄動,,與此同時,,空間中有復(fù)雜的結(jié)晶結(jié)構(gòu)正在生成和旋轉(zhuǎn),。
這個展廳也是國家肖像美術(shù)館最有趣的展廳之一,這里囊括了這個國家最值得紀(jì)念的面孔:政治家,、明星,、科學(xué)家、文化名人……由那些最值得被觀看的畫家創(chuàng)作,。跟其他展廳正襟危坐莊嚴(yán)華美的古典宮廷肖像作品相比,,進入20世紀(jì)乃至當(dāng)代的展廳里,繪畫風(fēng)格明顯更加有趣和多元,,仿佛喝下了一套眾多藝術(shù)流派的濃縮咖啡——弗洛依德那幅著名的英國女王肖像也在同一個展廳,,跟瑪吉的多蘿西遙遙相對。
在瑪吉的工作室里,,許多張臉從不同的角度朝你望過來:她的父親,、母親、曾經(jīng)的老師……這些都是她反復(fù)涂鴉從不厭倦的面孔,。當(dāng)然,,還有工作室門上貼的瑪麗蓮·夢露和一具真實的骷髏顱骨。每天天不亮她開始工作的時候,,門上的夢露總會向她獻上一吻,。英國女王的頭像貼在廁所的窗戶上,當(dāng)畫室主人坐上馬桶的時候,,她的頭部會與女王完美重合,。
“我曾經(jīng)反復(fù)訓(xùn)練自己的視覺記憶,我注視這些面孔,,然后我移開眼睛,,在記憶里復(fù)寫?!庇袝r候,,它們不請自來,那些曾經(jīng)愛過的,、死去的人,,比如她正在畫她的母親,“她又來了,,在這個圣誕節(jié),。”
那些她不愛的人則永遠不會成為她肖像畫的主角,,“我曾經(jīng)拒絕過英國前首相撒切爾夫人,,因為我對撒切爾夫人的感情算不上愛,,而愛是所有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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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是她的別稱
愛與死亡,,這一對母題相生相克,,猶如硬幣的兩面,。雖然為不少名人用肖像立傳,但瑪吉最豐厚的作品,,永遠是她身邊的人:她又愛又怕的父親亨利,、她多年的同性伴侶托莉、她的啟蒙老師萊特,、大名鼎鼎的亨麗埃塔……她常常用石墨即興為這些人寫生,,有時候,她會站在床角的椅子上俯視躺在床上的老師萊特,,她畫下萊特的睡姿,,那幾乎是小型的死亡。
“瑪吉·漢布林的素描堪比倫勃朗,?!敝囆g(shù)評論家約翰·伯格(John Berger)這樣評價她。據(jù)說倫勃朗唯一存世的語錄是,,“我一生只在畫肖像,。”
“他是否真的說了這句話并不重要,,但這就意味著,,倫勃朗創(chuàng)作的最小幅版畫中最不起眼的雞窩,都是一幅關(guān)于那個具體雞窩的肖像,?!彼虼讼嘈牛夯撬囆g(shù)最大的敵人,。
她畫她愛的人,,直至他們死去,她對著尸體繼續(xù)畫,,當(dāng)尸骨蕩然無存,,她就寫生記憶。這是屬于瑪吉·漢布林的長情,,也是她對抗時間流逝的頑強方式,。
1980年代,瑪吉與父親亨利
因為經(jīng)常畫躺在棺木中的人,,她得到了“棺材“(coffin)的綽號,,一個中間名——Maggi Coffin Hambling。
瑪吉的創(chuàng)作手段多樣,,除了繪畫和版畫,,她還是久負盛名的雕塑家,,在倫敦的國王十字火車站附近,你可以看到她的城市公共雕塑,,為紀(jì)念奧斯卡·王爾德而立,。這尊青銅雕塑也被設(shè)計成棺材的模樣,王爾德那嘲弄的腦袋從棺材的一頭探出,,似乎正打算發(fā)表一番他的經(jīng)典毒舌,。棺材同時也是一張長椅,走累了的路人可以在棺材上坐下休息片刻,,就倚在王爾德的腦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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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亨麗埃塔
約翰·伯格在他的一篇藝術(shù)評論中透露了瑪吉與亨麗埃塔秘而不宣的情事。亨麗埃塔是瑪吉的女神,,而在此之前,,她是弗朗西斯·培根的模特兼繆斯。
“我對于亨麗埃塔的記憶,,來自 50 年代早期的倫敦蘇荷區(qū),。我并不認(rèn)識她。即便曾與她交談,,也不過是寥寥數(shù)語,。但我經(jīng)常入迷地觀察她。她的面具戴得漫不經(jīng)心……她無論是高高坐在酒吧椅上還是大步邁向門口,,都像是一匹等待著騎手的無鞍之馬,。”約翰·伯格說,。
亨麗埃塔 · 莫萊伊斯(Henrietta Moraes) ,,一位美貌的傳奇模特,也是50年代倫敦蘇荷區(qū)的偶像女王,。她從18歲開始闖蕩倫敦藝術(shù)區(qū),,顛倒眾生,飛揚跋扈,。用約翰·伯格的話來說,,她是急不可耐的、無畏的“發(fā)光體”,,集燃燒與自我毀滅于一身:竭力縱情縱欲,,也因為酒精、致幻藥,、可卡因和過度揮霍而墜入人生的谷底,。
《相互依偎的顱骨》 1995,布面油畫,40cm x 50cm,,私人收藏
瑪吉·漢布林和亨麗埃塔的真正相交,,在弗朗西斯·培根的一次畫展開幕宴會上,那是 1998 年 2 月,,當(dāng)時瑪吉的父親剛剛落葬兩天?!斑@并非二人第一次見面,,但這次見面卻具有決定性意義:命運把三張牌扣在了桌面上。第一張牌展示了瑪吉每天都在畫亨麗埃塔,,直到后者去世,。第二張牌預(yù)見了亨麗埃塔在去世前幾秒鐘要瑪吉擁抱她。第三張牌預(yù)言二人會愛上彼此,。所有這一切都發(fā)生了,。流傳下來的不朽畫作也講述了這一切……紙面上留下的每一個線條、炭筆的每一次躊躇,、每一處修改,、每一點怯生生的愛意流露都蘊含了這個故事?!?/p>
她們在一起相處了235天,,這也是亨麗埃塔生命中最后的235天。是的,,當(dāng)她們相遇的時候,,她們已經(jīng)老了。恰如杜拉斯所寫,,“我更愛你備受摧殘的容貌”,,——亨麗埃塔已經(jīng)66歲,瑪吉也已經(jīng)53歲,,這是一場注定直面死亡的老年之愛,。
瑪吉為亨麗埃塔畫下了大量的肖像,勾勒輪廓如同輕輕觸碰,,涂擦如同愛撫,,繪制臉龐等于書寫傳記,整個繪畫的過程,,亦如同兩人你來我往的情書,。亨麗埃塔死后,瑪吉在停尸房繼續(xù)畫她,。她低頭看著棺槨中的亨麗埃塔畫出的十張素描,,是她僅有的未加任何涂改的畫作。
“我確實感覺油彩就是我做愛的對象。我的作品則是我最出色的愛之表達,。我覺得這就像當(dāng)你愛上某個人,,你會有一種懸在空中的感覺。那個人在你面前穿過稠人廣眾,,而你則被瞬間征服,。就像繆斯女神突然降臨,統(tǒng)御了整個畫室 ;在這些瞬間,,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掌控者,。畫作開始自行繪制自身——這樣的瞬間是我畢生的追求?!?/p>
《水墻 》 2016,,板上油畫,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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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對我們說著永不消逝的語言
瑪吉帶我們走向大海,。冬天的大海,,陰郁又沉默,正如瑪吉睥睨警覺的一瞥,。她灰白色的卷發(fā)在海風(fēng)中飛舞,,額邊碎發(fā)匪夷所思地隱隱呈現(xiàn)出紫色。身上穿著一件帶破洞的毛衣,,上面濺了不少顏料,,似乎隨時可以脫下來并聲稱這是一件波洛克的作品。她當(dāng)然是不修邊幅的,,但同時她也涂了相當(dāng)完備的睫毛膏,。
海邊沙灘上矗立著一件名為“Scallop“的巨型雕塑,是她為致敬偉大作曲家本杰明 · 布里頓而作,,后者也是她的老鄉(xiāng),。據(jù)說布里頓常常在這里的沙灘散步,海浪如同盤旋在他腦海中的音樂?,敿沧鐾瑯拥氖虑?,只不過她是來這里畫寫生。
這些鋼鐵的貝殼,,仿佛風(fēng)之豎琴,。上面鐫有一行鏤空的詩句:“我聽見永不消逝的聲音?!?/p>
自從瑪吉在海灘上豎起雕塑,,這里就成為當(dāng)?shù)氐牡貥?biāo)性建筑。她生活的村莊一共只有一百二十多號人,,所有人都互相認(rèn)識,。村人在這個大貝殼前舉行海濱婚禮,仲夏的夜晚,青年男女在貝殼的庇護下野合,,他們生出的孩子也繼續(xù)來這里捉迷藏,,然后他們死了,就在雕塑前舉辦葬禮,。
“我年輕的時候沒有畫大?!钡侥昙o(jì)漸長才開始。和時間一樣,,海水離我越來越近——時間不會放過任何人,,而我們是如此渺小,就這樣站在這里眺望著廣闊的地平線,。我從不擅長游泳,直到現(xiàn)在也沒學(xué)會,。也許我畫大海就是為了控制它吧,。我記得自己三四歲的時候曾經(jīng)步入海水,邊走邊跟大海說話,,大海并未作出回應(yīng),,但我還是不停地說,仿佛它是我的朋友,。很多年過去了,,現(xiàn)在我畫大海,海水開始對我說話,,我變成了它的傾聽者,。 ”
有時,海灘上會有人認(rèn)出她來,,她對此十分尷尬,。她大概是全村唯一一個不能把一百二十多人一一辨認(rèn)的村民。也許在他們眼里,,她就是一個性情古怪的老太婆,,完全不懂享受田園牧歌式的鄉(xiāng)村社交。
“有些女人帶著果醬罐子闖進我的工作室,,說:你瞧,,你會畫畫,而我會做果醬,,為什么我們不來個交換呢,?用我的果醬,換你一幅畫,?!爆敿?dāng)然不買賬,她翻出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你從不在乎他人嗎,?”
“對我來說,,人跟人之間就是互相吃掉的關(guān)系,所謂愛,,就是你選擇你情愿被誰吃掉,。”
《自畫像》 2018,,布面油畫,,153cm x 122 cm,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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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室里才是真正的時光
瑪吉有很強的領(lǐng)地意識,,她在村里擁有偌大一方鄉(xiāng)野,,工作室、庫房,、生活空間各司其職,,帶著我們行走其間,她像個領(lǐng)主那樣指點著,?!斑@是屬于我的土地?!薄斑@是屬于我的房子,。”
這片領(lǐng)地人跡罕至,,“如果你在這兒被人謀殺了,,恐怕得幾個月后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你的尸體?!?/p>
在她的土地上,,白鵝肥美而沉默,勤勤懇懇下蛋的蘆花雞挪動著它們雍容的大屁股,。有堆積如山的劈柴,,等待為主人提供爐火。她搜羅來的飛龍石雕守護著莊園小徑,,對面就是教堂和墓地,。她和托莉居住的兩棟房屋,都是十七世紀(jì)的遺跡,,房子里到處放著鳥類標(biāo)本,,一件日本和服在墻壁高處張開雙臂,像稻草人一樣俯瞰全屋,。
瑪吉特意指點我們看墻上她父親的繪畫,。父親是當(dāng)?shù)氐你y行經(jīng)理,,然而,在她成為職業(yè)畫家的時候,,退休的父親也突然拿起了畫筆,。
那時她還年輕,她的老師告訴她,,“要始終把工作當(dāng)成你最好的朋友,。”她做到了,,每天凌晨5點她就起床開始工作?,F(xiàn)在她74歲了,依然保持這一作息和旺盛的創(chuàng)作力,。凌晨的熱身動作,,是用水墨畫線條速寫,或者素描,,好比鋼琴家每天彈幾遍音階,。
“水墨是一種非常挑剔的媒介,因為你不能修改,。水墨內(nèi)蘊著純粹的屬性; 它一方面要求你全神貫注,,同時你還得舉重若輕滿不在乎,?!弊罱挠米笫謥懋嬎孛瑁驗樗X得自己的右手已經(jīng)爛熟,,而左手卻還保留了純真的生澀,。
她水墨作品里的禪意,跟東方遙遙相通,,同時,,這些線條的書寫屬性,也讓人很容易聯(lián)想起另一個她鐘意的抽象大師湯伯利(Cy Twombly),。然而,,在她的藝術(shù)生涯中,對她影響最深的畫家,,應(yīng)該是杰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和弗朗西斯·培根,。尤其是關(guān)于繪畫的動態(tài)和力量,在她和波洛克之間,,似乎有一種肉眼可辨的師承關(guān)系,,不管她本人承認(rèn)與否。
2019年瑪吉·漢布林在中國的展覽名為《美即驚駭之始》,,將在北京的中央美院美術(shù)館和廣東美術(shù)館先后亮相,?!懊兰大@駭之始”來自里爾克的《杜伊諾哀歌》,“里爾克的詩完全表達出了我面對美麗,、恐怖而強大的海浪時的感受,。”
《亨麗埃塔》 1998年6月,,布面油畫,,53.3 cmx 43.2cm,私人收藏
英國三百多年來第一位女性桂冠詩人卡羅爾·安·達菲(Carol Ann Duffy)也是瑪吉的擁躉,,她曾專門為瑪吉·漢布林的繪畫寫過詩歌,,題為《顏料里的詩行》(Poem in oils)。詩中這樣寫道:在這里,,在另一方海岸/意象成倍疊加/ 我猶豫著/ 直到愛的海浪/ 被地球所承受/ 這就是我所看到的嗎,?/不,這是我所看的過程/相信我,,無聲的陰影從樹上跌落/仿佛筆鋒/ 畫家站在懸崖之巔/把懷疑,,變成確定/ 而在她之下的遠方/ 海洋正把自己/注滿整個天空。
為了這次在中國的回顧展,,瑪吉和策展人菲利普選出了包括油畫,、版畫、素描寫生和雕塑在內(nèi)的六十余件作品,。還特意挑選了幾件水墨作品,,仿佛是一句中文的“你好“——瑪吉曾在大英博物館看到日本浮世繪的海浪和中國的書畫,它們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但除此之外,,她并不了解中國。這是她第一次在亞洲舉辦大型個展,,她并不太享受這一切,,正如她從不享受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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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而言,,只有待在畫室中的時光才是真正的時光。我在畫室里過著真實的生活,,而畫室之外的所有生活,,都像是在表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