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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英國人扶霞·鄧洛普到四川大學留學。七年后,,她根據(jù)在成都學廚經驗寫成的《川菜譜》在英美等國出版,成為暢銷書,。很多讀者帶著這本書到中國旅行,。有媒體專門報道她在紐約唐人街買菜的過程,。四川名廚排著隊要給她露一手?!遏~翅與花椒》(《Shark’s Fin and Sichuan Pepper》,,2008)的譯者何雨珈回憶起幾年前在成都一個小型簽售會的場景,不少外國人捧著扶霞的書來簽名,,“那些書全都蘸了油湯,,皺到不行。他們都說自己在家里按照她的菜譜做飯,?!?/p>
扶霞在倫敦的廚房是中式的。幾年前重新裝修,,她和設計師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爐子上必須能放灶王爺,。她還有個裝菜刀的架子。21歲那年,,父母送了一整套法國廚具,,她很少碰,在成都兩三英鎊買的那把菜刀用了很多年,,“一定的,,我覺得是最好的刀?!痹谒拇ㄅ腼兏叩葘,?茖W校的學習經驗告訴她,什么都得自己來,。她不用洗碗機,、微波爐,最近做豆腐,,終于買了個攪拌機,。
1996年,扶霞第一次從成都回倫敦,,朋友們都沒吃過麻婆豆腐,。如今大家已跟著她吃了。妹妹的朋友聽說扶霞想做鞭菜,,給她收集了八條鹿鞭,;還有一回,扶霞要做“一雞九吃”,,托一位朋友從農村帶了只活雞坐火車到倫敦,。雞被裝在貓籠里,籠外捂著一床被子,。雞很爭氣,,一路無啼,。“第二天我在房子外面殺了雞,,很多英國人來看,,他們真的很吃驚!大家一般不會殺,。但我提前在網(wǎng)上查到了資料,,如果是你的家,你的土地,,也是你自己的雞,,就是合法的?!?/p>
是馮銳教她直面屠殺,。馮是扶霞在川大時最喜歡的餐館“竹園”的老板,堅持到菜市場挑選最新鮮的食材現(xiàn)殺現(xiàn)做,。跟著馮銳,,扶霞心驚肉跳地目睹了掙扎的黃鱔頭被釘住,被刀從脖子剖到尾巴,,內臟飛濺在地,;活魚被摔在地,,刮掉鱗,、摳出鰓;雞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割喉放血,。
“在英國,,一頓肉食為主的聚餐,死亡的腥臭就像秘而不宣的罪惡,,被掩藏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背后,。人們都是在超市買安全衛(wèi)生的肉食,動物在養(yǎng)殖場經歷悲涼痛苦的短暫一生后慘遭殺害,,這樣的情景沒人看得到,。而在中國,你能看到肉食到底是怎么來的,、意味著什么,,真是無處躲藏。你睜大眼睛看著,,然后選擇吃掉,。”
扶霞曾長久地為中西方對待其他生物的不同態(tài)度而困擾,。但此刻,,她熱情地翻出照片給我講解:“你看,,這是雞的每個部分。這個是它的血,,腸子,,脖子;它的頭,,腳,,珺肝,心臟,。配青菜和米飯,,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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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生涯結束后,,扶霞到倫敦大學亞非學院讀了漢學的碩士,,畢業(yè)論文研究川菜;接著她向《Time Out》雜志毛遂自薦評價倫敦的中餐館,,開始嚴肅的美食寫作,。
到2008年,扶霞已經寫了三本美食書,。一天中午,,她在牛津父母家的花園里摘了菠菜和蘿卜做蒸菜。撒上鹽,、滴了橄欖油,,她發(fā)現(xiàn)菜葉里躺著一只兩三厘米長的淡綠色小菜蟲?!巴w干凈,、冒著熱氣,像嬰兒奶嘴那么鼓鼓囊囊的,?!毕氲阶约簞倓倢懥艘黄谒拇ǔ岳ハx的文章,她停住了扔蟲的手,。
扶霞的媽媽在牛津教國際學生英語,,家中“盛產”日本飯團、西班牙海鮮飯和印度咖喱,。這也使得扶霞比她的很多朋友對陌生食物的口感懷抱更開放的態(tài)度,。一到中國,扶霞就告訴自己,,在吃上要打破禁忌,。她一步步突破邊界,吃了狗肉,、炸蝎子,、蠕動的幼蟲,,把蛇血和蛇膽汁混合的飲品當雞尾酒喝,欣賞店家剝蛇皮的過程(感覺像“褪掉一條絲綢內褲”),。同時,,英式餐桌禮儀被毀了個干凈,“在中國吃飯,,我會直接把骨頭吐出來,,會把飯碗舉到嘴邊,會和所有人一起心滿意足地咂巴嘴,?!?/p>
1994年,扶霞以留學生的身份來到中國,。宿舍外就是錦江,,她醒來常常睡眼惺忪地看著漁夫帶著一船鸕鶿捕魚。待船行遠,,她才起床洗澡,、出門覓食。走過霧氣中的芭蕉樹,、叫賣的小販和低矮的居民樓,,循著味道就能找到那家常去的鍋魁攤子。拐出學校側門有個菜市場,,喧嘩的市聲中,,擺滿應季的生鮮蔬果。她現(xiàn)在還記得好些小販,,賣花男子愛穿西裝,,穿工裝褲的老婆婆面前永遠擺著一袋袋調味品。
她申請上英國文化委員會的獎學金,,本是來研究少數(shù)民族史的??沙啥甲怨攀莻€安逸的城市,,學校也不似北京上海的要求嚴格,大伙不可避免地感染了懶散的氣息,。她的意大利室友熱衷打麻將,,丹麥同學致力于在公園學武術。其他人玩橄欖球,、戀愛,、豪飲、旅行,。炎熱的夜晚,,大家一同坐在河邊的壩壩館子(即露天餐廳),,喝啤酒、吃毛豆,,用四川話擺龍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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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霞在四川烹飪高等專科學校學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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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一個月后,,扶霞也放棄了學術事業(yè),,全身心擁抱市井生活。她幾乎每天在謝老板家吃擔擔面,。她認為這是成都最好的一家,,“每一根面條都會裹上醬油、紅油,、芝麻醬和花椒混合成的調料,,效果實在是石破天驚?!敝x老板不愛搭理人,,總躺在竹椅上,臉帶陰郁之色,,但經不住軟磨硬泡,,分多次、勉強地透露了秘方,。
漢語課教那些三國群雄的名字和兵器名稱,,扶霞不感冒。餐館后廚才是主要的學習場所,,馮銳和喻波都是她通過“吃”結識的,。馮銳聽說了這個“特別喜歡吃川菜的老外”,主動邀請她吃飯,。扶霞在喻波的餐廳吃了42道菜后拜倒在對方的廚藝下,。喻波現(xiàn)在還記得,扶霞當時對烹飪專業(yè)術語說得非常準確,。
扶霞猶嫌不足,,和德國同學沃爾克相約到烹專學做菜,一個月后學會16道經典川菜,;烹專的校長邀請扶霞參加新辦的廚師培訓班,。三個月時間,扶霞學習了繁復的刀工,;掌握了23種川菜的復合味——那無關準確的配料比,,而是要慢慢感知味道的平衡與張力;還了解了不同的火候,這是色香味形成的關鍵,。
扶霞共有一百三十多個筆記本,,中英文夾雜、圖文并茂,,很多地方有菜籽油或面糊糊的印子,。喻波說:“在我家吃飯時,吃了啥子,,有啥子趣事,,她都記錄下來。遇到問題她會問,。比如說魚香味,,她會問你的魚香味和別人的有啥子差距,很認真,?!?/p>
扶霞的媽媽喜歡像法醫(yī)一樣拆解菜里的調料和烹飪之法。11歲那年,,扶霞就有了做廚師的理想,。上中學時,這理想被老師嘲笑了,。她成績很好,,考上了劍橋大學,畢業(yè)后干一份學術工作,,在標準的生活范本里精疲力盡,。來到萬里之外,她才從事真正的志業(yè),?!拔揖褪且粋€廚子。只有在廚房里切菜,、揉面或給湯調味時,,我才能感受到完整的自我?!狈鱿荚跁镎迅嫣煜?。
她是個研究型廚師。在《魚翅與花椒》中,,她時常追溯歷史,信手引用《隨園食單》《庖丁解?!贰秴问洗呵铩?。到清溪鎮(zhèn)找花椒,她想到《詩經》和漢代的椒房。川大圖書館幾乎沒有外文文獻,,在“四角號碼”的幫助下,,她一天往往只能看一頁書。實在不懂,,她就去問漢語搭檔劉復興,,劉復興則向她請教中世紀歐洲史。
在深入湖南探索毛家菜后,,她寫了第二本書《革命中餐食譜:湘菜》,。這時,她感覺真正迷失在了中國,。正如她自己寫的:“一筷子下肚,,你就不可避免地失去自己的文化歸屬、動搖最根本的身份認同,。這是多大的冒險呀,。”
扶霞誠實地發(fā)現(xiàn),,她對吃掉菜蟲的想法并不厭惡,。她已不僅是具有冒險精神的英國旅人,“我和我的口味已經有了深刻的改變……我已經跨界,,去了‘另一邊’,。”她捉起蟲子,,放進嘴里,,咬破那柔嫩的身軀,口感“水汪汪的”,。接著她把頭也吃了下去,,內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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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霞一度感到自己活在“奢侈的孤立”中,。成都當年的留學生總數(shù)在120人左右,,住的是有暖氣、空調和地毯的雙人間,,樓內有美味餐館,,被住八人間、限時用水的本校學生稱為“熊貓樓”,。但當時沒有Email,,只有三臺電話能撥打國外,一分鐘30塊錢,?!翱梢再I好幾碗面條了,。”扶霞計算,。除了兩家國際酒店和裝修風格怪異的耀華餐廳,,全城都沒有西餐館。
外國面孔十分罕見,,所以扶霞和她的同學們同時作為“怪人”和“名流”活在顯微鏡下,。最奇特的體驗來自她去劉復興的甘肅老家過年時。沒有人見過活的外國人,,于是有人為她作了首詩,;她承擔了為所有村民拍照片的任務;她得到“男貴賓”的待遇,,不用做家務活或下廚房,,可以上桌吃飯,和所有男人一起聊天,;她代表了“一切中國之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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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霞做的魚香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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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扶霞厭倦了,?!拔矣憛捵鍪裁赐鈬构?jié),厭倦了我隨便說點什么人們都要熱切地點頭,,仿佛我傳遞著孔子的智慧,。問答環(huán)節(jié)有人提到了西方的個人主義,說我們看重‘自己的空間’,;是的,,我現(xiàn)在迫切地需要隱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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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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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多數(shù)時刻,,扶霞都稱職地迎合所有友人的飲食喜好,面對他們對西餐不約而同的鄙夷(一位厭惡西餐的年輕廚師告訴她“肯德基實在太難吃了”,,其他人覺得沙拉是野人才吃的),,以傳教士般的熱忱試圖扭轉局面。為準備一頓傳統(tǒng)的英國晚餐,,她買了烤箱,,費盡心思湊齊食材,做牛肉烤土豆和烤蘋果奶酥,。結果大家毫不留情地嫌棄,,無法理解一頓飯只有三四個菜,主食是土豆,,要求給烤牛肉加辣醬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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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麻婆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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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有不止一個這樣的故事,。不過,,扶霞無意挑起中西矛盾,,小小地表露委屈后,總是試圖彌合之,,將中西飲食文化盡量調到和而不同的頻道:“我的同胞們覺得中國人幾乎還未文明開化,,吃得很雜,什么蛇肉啊,、狗肉啊,、鞭菜啊,而中國人也用同樣的態(tài)度回應這種羞辱,。他們覺得我們的食物太粗獷,、太簡單、半生不熟的,,不也是不文明,、不開化的表現(xiàn)嗎?”
第一次到中國,,她先去找住在香港灣仔的表哥塞巴斯蒂安,。對文武廟和蒸鳳爪略感不適時搖手叫出租,便能回到牛角包的世界,。第一次離開成都時,,扶霞又像是被連根拔起,口音和穿衣品味都變土了,,人在倫敦的快節(jié)奏前非常遲滯,。表哥告訴她有個新鮮玩意兒叫互聯(lián)網(wǎng),“這東西會完全改變我們的生活,?!彼齽t選擇去水庫邊一處僻靜之地練氣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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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血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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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扶霞到湖南研究湘菜,,不幸碰上了“非典”。很多餐館歇業(yè),,開門的餐廳服務員都戴著手術口罩,。公共場所會跳出醫(yī)生要給她測體溫,全城貼滿了警惕發(fā)燒咳嗽癥狀的海報,。她住的小區(qū)突然不讓進入,,直到她辦了“健康證”回來。
這不是唯一的阻礙,。她有一回到湖南某市的烹飪學校,,副校長和她投機地聊了大半天,,還介紹了一些廚師給她分享廚藝。然而第二天,,校長出差回來,,認定她想竊取學校的商業(yè)機密,取消了所有會面,。她只好深夜才和廚師,、美食家們偷偷見面,宛如做賊,。
在成都的時候,,扶霞會為這類誤解發(fā)笑,并斗智斗勇,。比如旅行時天不亮就出發(fā),,有時候扮成農民。不過十年后扶霞冒險精神和耐心都少了些,?!拔艺嫦雽芾磉@個烹飪學校的‘老古董’大聲說:‘外面的世界根本沒聽說過湖南和湘菜!現(xiàn)在我來了,,在這個國家歷經千辛萬苦,,學了天書一樣的中國字,聽著成千種完全沒法理解的方言,,努力想告訴西方人,,中國菜是人類文明的偉大寶庫之一,不僅僅只有便宜的外賣和咕咾肉,?!?/p>
即使這樣,她也沒有離開湖南,?!斑@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就像一場婚姻,?!?/p>
但四年后,她在中國的快樂被稀釋了,。城市化將原本面目迥異的城鎮(zhèn)變成同一種混凝土建筑和立交橋,,空氣和水污染影響人體健康,工業(yè)化影響食品安全,。扶霞在蘇州吃完大閘蟹散步,,看到陽澄湖的水面飄著骯臟的垃圾和油油的泡沫,突然有些不舒服,。報紙上有越來越多關于食品安全的報道:喂了避孕藥的魚,,吃了瘦肉精的豬,,染了色的鴨蛋,加了三聚氰胺的貓糧……“我對中國菜的喜愛,,也因為越來越擔心盤中餐里到底注入了什么,,而蒙上一層陰影?!?/p>
“我覺得這實際上是必然的過程,。你去一個國家,第一個感覺是愛情,,很理想化。這個地方很漂亮,,什么都很完美,,時間長了,你更深入了這個社會的文化,,了解不單有好的,,也有壞的,就沒有以前那么浪漫了,?!狈鱿颊f。
2007年的揚州之行拯救了她,。在老城區(qū),,她見到了渴望的一切:小橋上有人賣野雞、兔子,,街道兩旁是灰磚房,,小店外掛著“米”“酒”一類老式招牌。賣煎餅和賣咸菜的各得其樂,?!皼]有為了游客而東拼西湊的‘四不像’市井生活,這里本身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城市,?!?/p>
吃又成了人生樂事。她在倫敦和江浙地區(qū)往來十年,,寫成了《魚米之鄉(xiāng):中國江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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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喻波由扶霞帶領,,和另外兩位廚師到美國烹飪學院去表演川菜烹飪,。這趟旅程改變了喻波的職業(yè)生涯?!爱敃r覺得自己技術不錯,,有點沾沾自喜,。出去后冷靜下來想,和別人距離是很大呢,。人家菜單背后就寫,,我的牛肉來自于哪個農場。人家對廚師的管理,、對貨源的把控,,如果不留意,就會被甩到很后面去了,?!爆F(xiàn)在,喻波經常和扶霞討論被評為米其林三星的餐廳好在哪,,關注小型餐廳的創(chuàng)新點,;不定期地有外國廚師飛到成都找他交流幾天廚藝。
這次采訪前,,扶霞在成都待了一周,。喻波在成都的讀者見面會上向扶霞表示感激,因為她讓他看到了向國外弘揚川菜的可能性,。而扶霞認為,,喻波是廚師的榜樣,“告訴年輕人可以把那個行業(yè)做得很酷,、很有價值的,。”“我有一個很動人的感覺是,,我們一起長大了,。”扶霞說,。
距離扶霞第一次到成都已24年,。“我現(xiàn)在看《魚翅與花椒》會很感動,,因為它實現(xiàn)了我一輩子很重要的一部分,。一個德國同學說,你是我們外國留學生的司馬遷,?!彼臐h語搭檔劉復興評上了教授,在深耕中世紀歐洲史,。喻波夢想在曼哈頓開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餐廳,,還成功鼓勵了一個因《川菜譜》找到他的韓裔美國廚師在紐約開了改良的中國菜館。留學生里,有個丹麥的同學學武術去了,,一個法國人當年老蹲茶館,,現(xiàn)在在上海研究茶文化;還有個人學了佛,。
扶霞留學常去的菜市場都拆了,。她上烹飪課每天穿過的寬窄巷子近年成了網(wǎng)紅旅游勝地。她沒有找到賣擔擔面的謝老板,。2001年,,面店在大刀闊斧的拆遷中成了一片殘骸。扶霞去成都時又去了店鋪的原址,,希望可以碰到他,。
《舌尖上的中國》總導演陳曉卿說,扶霞讓讀者從食物里認識了真正的中國,?!笆澄锸窃谇懊娴模澄锉澈笥肋h有人,。恰恰在扶霞的筆下那些人都是活靈活現(xiàn)的。最難得的是,,從扶霞的書里你能一下子看到自己,,不是從鏡子里看到的,而是別人拍到的自己,?!?/p>
也許對扶霞而言,更重要的是,,她和中西友好使者之類的身份和解了,。在美國Netflix的紀錄片《Ugly Delicious》中,扶霞帶領美籍韓裔的美食家Dave Chang在北京吃宮廷菜,。她特意點了蹄筋,;Dave嚼了幾口就吐掉了,她大快朵頤,。想起這一幕,,扶霞大笑?!八且粋€美國的亞洲人,,我是一個洋人,可是他不愿意吃,,我吃得很開心,,我覺得非常滑稽,!”
扶霞在北京的見面會開放了100個讀者名額,,很快報滿了?,F(xiàn)場有早到的讀者希望能等到空位;排隊簽名時,,讀者們自報家門,,有不少恰好來自四川或者湖南,向作者表達對書中描寫的家鄉(xiāng)美食的喜愛,;而扶霞面帶笑容,,以友好的驚呼迎接一次次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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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霞·鄧洛普(Fuchsia Dunlop)
英國美食作家,。1990年代畢業(yè)于劍橋大學,,后至四川留學,在四川烹飪高等??茖W校學習廚藝,,研究中國飲食文化二十余年。已出版作品《川菜譜》《革命中餐食譜:湘菜》《粒粒皆辛苦》《魚翅與花椒》《魚米之鄉(xiāng):中國江南菜》,,曾四獲有“飲食界奧斯卡”之稱的詹姆斯·比爾德烹飪寫作大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