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誤解了小河,,每次一想到這個我就非常焦慮,。
去年冬天的時候小河幾乎是長在了南方,,去廈門參加國人美學生活節(jié),到成都小酒館辦了一場歡唱會,,在大理和周云蓬待了一段日子——我才知道周云蓬把頭發(fā)都剪短了,,然后又去海南商演,,順便帶去一場“回響”活動。
得知民生美術館有一場小河的聲音表演,,和藝術家巫建安合作,,名為《征兆》,于是興沖沖去了,。屋子里立著九件動物的標本,,包括大象、犀牛,、虎,、馬、梅花鹿,、山羊,、綿羊,、鵝與公雞,。象生四牙,虎有九首,,鹿目在背,。這九只動物就是《山海經》中記述的動物征兆,因為身體的異常而承載了窺見未來的神秘信息,。
九件標本同時也是樂器,,可彈奏可敲擊,小河站在白日夢的樹林前面,,樹上的小人兒在樹的五臟六腑中舞蹈,,像著了火,屋子里充滿一種遼闊神秘而帶點宗教意味的巨大聲響,。藝術之于我,,偏遠而不可捉摸,我只能從狹隘的自身出發(fā)去揣度它,。
這種不可捉摸同樣適用于我對人的看法,。
采訪中我會擔心拋出的問題能不能被對方理解,小河覺察到這種不安,,坦白他也許答非所問,,然后模仿我的語氣說:“誒,他怎么這么回答,?”說完自己笑起來,。
“與其被人愛不如被人理解嘛,可是,,有誰能真正理解誰呢,?” 我想起來周邊采訪周云蓬時,,他說也許我們周圍太荒涼了。
?“你知道每個結論都是被影響出來的,,你很可能摔了一跤,,會覺得剛才的觀點是臭屁。所以沒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沒有一個固定的我讓別人去理解,,自我是我們自己想出來的一個東西?!?/p>
小河告訴我,,那部自1960年代起推出的一系列空想特攝電視劇《奧特曼》中的“奧特曼”一詞,對應的就是佛教中的“阿特曼”——“我”,。我吃驚得半天沒說出話來,,也可能只有兩分鐘。
這是我們一直在討論的“自我”問題,,比如小時候媽媽帶他去女浴室洗澡,,長到五六年級時打架,美好藥店時期唱奇形怪狀的歌,,某種程度上是為了克服存于世而沒有立足點的尷尬,。一旦自我成立并且想要保持自身獨立性的時候,便會產生界限,。
這個世界上滿是界限,,不同的國家之間,不同形式的藝術之間,,問與答之間,,字與句之間。而界限歸根結底來自人與人,,并且會帶來尷尬,、痛苦和不堪。
小河很羨慕音樂圈里關系要好的組合,,野孩子的張佺和小索,,五條人的阿茂和仁科,還有張瑋瑋和郭龍,。組樂隊對他們那一代人來說是個情結,,同時也是嚴肅而頗具野心的事情。說到“橫切面”,,小河說大家都很忙,,等再老一點吧,大概到60歲的時候,。
小河越來越明白自己,,明白自己不可能永遠熱淚盈眶,,他是一個理性而溫情的人。在面對那么多界時,,他先放下自己,,退而求其次,“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百分之百的理解,,但是存在非常美好的誤解,。”很多東西不需要解釋,,但我們還在用力地解釋——“用力”其實是各自狹隘的表現(xiàn),。
我是個很喪的人,能感覺到小河的話里有東西在拉扯我,。
原來給文章取的題目叫《小河大覺》,,編輯和我都喜歡,“覺”是小河的微信名字,,既是睡覺的覺,,又是覺醒的覺。結果小河發(fā)來信息:切不敢叫 “大覺”,,我還差很遠很遠,。千叮嚀了又萬囑咐,。
一個活得越來越明白的人生,,大概像燒傷而復原,像你走出去,,然后腳凍僵了,,回來后腳又慢慢回暖。我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日行千里又輾轉回到自己身上,。
昨晚走在路上,,列表循環(huán)到了《廢梁》,小河唱的,。他說這是他皈依前的狀態(tài),,莫名生出一種后知后覺的喜歡來。
酒花美香 忙把四季嘗
莫怕無功無為東廈廢梁
夢見圃秋黃蘆花靈光
莫怕丟盔離槍東廈廢梁
倜儻叮當 東風里響
豎目以往 拂袖笑狂
俚風雖涼 暖過琉瓦赤墻
金烏再猖 無茅有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