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至,,落日不去,,點染著古銅色的北海微波蕩漾,。拎著琴箱的何勇從遠處匆匆走來,,琴箱很重,仿佛里面裝滿心事,。他走到近前,,汗水順著兩鬢滴淌,圓邊墨鏡滑落到鼻翼上,,雙眼布滿血絲,。他家就在北海公園附近,。
他放下琴箱,從斜挎包里抽出一支香煙,,讓了我一下,,沒等我說“不”,便塞進自己嘴里點著了,。我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地方拍照,,他拎起琴箱走在前面,浸著汗?jié)n的T恤衫蓋住屁股,,牛仔褲腳壓著腳面,。我們來到濠濮間游廊下,他把琴箱立在紅色的廊柱旁,,甩了甩手腕,,摘掉墨鏡,靠著廊柱坐下來,。好奇的游客斜視而過,。
在這里拍了一卷后,他換上一件干爽的磚紅色T恤,,我們又到附近的假山和一處堆放鋪路石的工地拍了些,。琴箱搬來挪去,始終不離何勇左右,。
我們走向垂柳遮陰的岸邊,,感到些許涼意。圍欄內有個停用的碼頭,,入口處掛著一塊警示牌——“禁止翻越”,。何勇把琴箱放進圍欄,翻身躍了進去,,我遲疑了一下也跟著跳過去,。防腐木鋪就的碼頭吱嘎作響,白日余溫猶存,,反射在皮膚上癢癢的,,對面瓊華島上的白塔鍍上了一層透明的赭紅。何勇脫下沙灘鞋,,坐在碼頭邊踢打著金色的水花,,仿佛回到了童年。
他濕著褲管走到琴箱前,,終于打開那只沉重的黑琴箱,,一把依班娜電箱吉他靜靜地躺在里面,琴弦上閃著星星點點的光。他抄起吉他,,左手握住琴枕,,右手掃過琴弦,迎著夕陽唱起了《鐘鼓樓》:
我的家就在 二環(huán)路的里邊
這里的人們 有著那么多的時間
……
一縷輕柔的風吹過,,碼頭上他剛剛踩出的濕腳印沒了蹤跡,。
晚霞映照天邊,北海變成濃稠的鉛灰色,。我倆先后翻過圍欄,,一位駝背老人拎著鳥籠、哼著小曲從我們面前悠然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