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格非一文的記者老師不愿“狗尾續(xù)貂”,他說在現(xiàn)場的吃瓜群眾最有發(fā)言權(quán),。作為對幾番威逼的報復(fù),,我決定放出他原本的標題并將持續(xù)出賣他。
這個標題不足以概括全篇,,記者擔心表達有些輕浮便放棄,。但這種感受的存在難以否認。格非在還原沖突場景時活靈活現(xiàn),,不掩持續(xù)至今的憤怒,。接著他說到要理解他人并希望他們能改變,克制力重新占上風,,情緒轉(zhuǎn)換太流暢讓人恍恍惚惚,。新小說中“失控”的部分被格非刪除,,同樣的,稿件也被刪改成了潔版,。他刪除部分粗口,、強勢否定、女性讀者對性描寫的反饋,,也許他不愿展示自己失控后的性情。他也回避談?wù)摻?jīng)歷過的失望甚至絕望,。只是采訪,,受訪者的安全空間總是需要的。
格非謹慎挑選了幾家媒體,,在小范圍內(nèi)盡力節(jié)制地聊天,。他所在的清華辦公室,建于1934年,,10平米左右,。茶壺出水慢,格非選擇出水快,、全能的茶碗來泡茶,。他將茶杯倒?jié)M直要溢出。抻脖子一口干不是什么雅士做派,,他說自己有很多農(nóng)民特質(zhì),。直挺后仰和手臂搭在腦袋上的動作需要農(nóng)民靈活的肢體及隨地放松的本領(lǐng)。
小時候,,格非父母都在地里干活,,中午回來吃飯,下午一點鐘又得去干活,,小孩得學會做飯,。人還沒有灶臺高,父母搬個凳子教他站著做飯,。米放進去,,拿個銅勺子沉下去,父母告訴他,,水放到邊沿就好,。然后父母看著他燒火。燒著燒著火掉出來了,,一個耳光就上來了,。格非自小接受這樣的教育。記者猜測,,他過家家時也是一個巴掌拍向其他小朋友的一頭隱忍的小牛,。
格非老朋友李劼在《中國八十年代文學備忘錄》中回憶,,他們當時一伙人打牌,連續(xù)打過三天兩夜,,打得人人面目焦黑,。即便這樣,格非還能抽空給學生上個一兩節(jié)課,。格非打牌十分果斷,,拿定了主意,一聲不吭,。那模樣跟張藝謀很像,,也跟紐約一個行為藝術(shù)家相近——那哥們光著屁股坐到冰塊上,然后上了《紐約時報》,,一舉成名,。
在07年的時候格非曾經(jīng)接受過本刊采訪,被問到是否有過害怕被遺忘的時候,,格非答:“實際上我已經(jīng)被人遺忘了,。我知道自己從來沒有被大眾承認過?!边@樣直白甚至略顯稚嫩的話很難讓人相信出自格非之口,,畢竟他現(xiàn)在會強行變道偷換問題,當一把“壞司機”,。
不巧,,這位記者不好對付。在發(fā)問時記者出動了調(diào)皮勁,,他嘗試了一種不符合32歲年紀的可愛坐姿來配合,,羞恥得不可描述(他稱之為不自覺的disguise)。大量感嘆詞的使用部分出于恭順,,部分試圖以“嗲”中和挑逗,,用處不大。他們辯論了數(shù)個回合,,一來一往時有火花,,格非抗議,“你這人怎么這么鉆牛角尖吶,!”格非直言自己應(yīng)該要注意周嚴,,因為記者老提出異議。
采訪結(jié)束后,,記者猜想格非有發(fā)現(xiàn)兩個世界觀差距如此大的人也能聊一上午的荒誕感,。他大概沒有注意到,對面的格非在他換擋歇氣的時候投以關(guān)懷和小得意的目光,。格非愛打牌,,記者是lol友,,在采訪交鋒中好斗的格非應(yīng)該找著了某種游戲的樂趣。寫“江南三部曲”寫掉半條命的作家,,一個一年只約談一位作家以延續(xù)職業(yè)生命的記者,,怎么不會相互理解。當天晚上,,記者感慨,,他感興趣并摸得著的人一個個倒掉(當然不包括格非),得珍惜,。人生一悲,。
采訪前一個月,記者曾問我是否讀格非,,他擔心年輕人對格非所寫的50年前鄉(xiāng)間生活不感興趣,。寫稿時記者又擔心格非談的內(nèi)容對普通讀者而言沒有新意,。他的多慮和悲觀總有,。書不必說,讀者自己看就好,。采訪時老年斑從頸部往臉周生長的格非追憶往事,,在狹小封閉的空間里,20,、30,、50來歲的三代人進入伯格曼電影里的倒敘環(huán)節(jié)。我能感覺到的是,,如《野草莓》中所言,,“我突然變莊嚴,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