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雜志決定做一期“‘9·11’十周年”封面,,派我和兩名同事Z君和W君前往美國采訪,,其中政治人物選定了茲比格涅夫·布熱津斯基(Zbigniew Kazimierz Brzezinski),,他是美國當代著名的地緣政治學家、美國政府重量級智囊之一,。他的名字長而拗口,,我私下稱他為“布熱”。
采訪布熱那天,,華盛頓氣溫驟升,我們躲在賓館的空調房里,,上午完善采訪提綱,,中午開始梳洗打扮:Z君翻出一身大學畢業(yè)找工作時買的藏青色西裝,這身西裝他說只穿過兩回,, 另一回是在他的婚禮上,;W君將兩枚袖扣飾在襯衫袖口,拎出那件一路用衣架撐著的咖色ZARA西裝,;我則從背包中拽出一件皺巴巴的白襯衫,。一番折騰后,Z君糾結要不要打領帶,,W君覺得混搭的牛仔褲少了條腰帶,,他借用我的腰帶試了試,首尾相差10公分,,最后二人放棄了領帶和腰帶,,我站在鏡子前為他們拍了張喜笑顏開的合影。
正午時分,,我們走出賓館,,滾滾熱浪洶涌襲來,大街上空無一人,,只有我們一身“正裝”站在炎炎烈日下等出租車,,汗大把大把流下來。
提前40分鐘,,出租車把我們載到布熱辦公室對面的餐廳,。餐廳里坐滿了食客,說笑聲與杯盤聲不絕于耳,,炸雞味烤腸味彌漫四周,。我們找了個角落坐下,各自點了一杯飲料,,Z君從背包里掏出英文采訪提綱,,在嘈雜的背景聲里字正腔圓地念著一個又一個問題,他雖然長于政經報道,,但用英文采訪并不多,;在美國念過書的W君看上去略顯輕松,。由于采訪時間有限,他們商量好彼此的分工,,并囑咐我注意提醒他們時間,,英語不靈的我有些茫然。
布熱準時接見了我們,,一排書架把辦公室隔成辦公區(qū)和會客區(qū),。他坐在靠窗的一把美式老虎椅上,一身白色條紋西裝,,稀薄的銀發(fā)向后梳著,,鼻尖下壓,目光如炬,。我們三人呈半包圍之勢,,我在中間位置拍照,W君和Z君分坐左右,。布熱將身體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支在扶手上,攥著拳的手撐住半邊臉,,一條腿高高蹺起架在另一條腿的膝頭上,,露出黑色的高腰襪。他用鷹一般的眼睛將我們牢牢鎖住,。
Z君首先提問,,取景器里的布熱,兩條眉毛漸漸向中間靠攏,,他突然打斷提問說了句什么,,W君解釋說,布熱希望問題直截了當,。我把目光移向他身邊的桌幾,,上面立著一個地球儀;旁邊的黑色鏡框里是某次白宮幕僚會議的照片:布熱蹺著二郎腿坐在奧巴馬旁邊,,對面是鮑威爾,;桌幾下放著一把帶刺的木柄流星錘。接下來W君發(fā)問,,我聽到布熱冒出一句“Pardon,?”我在相機后面安全地看著布熱,好奇 83歲的他為何能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變,。布熱看了看手表,,像是在提醒我們時間不多了,而我們的問題似乎才剛剛展開,。
40分鐘后,,布熱宣布采訪結束,。在他起身為同事簽名時,我注意到那只始終撐著腮的手里攥著一張?zhí)羌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