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惠英紅之前，我已在各種不同類型的熒幕里看過她的身影,。令我意外的是,，這位兩屆金像獎影后得主，在真實(shí)的視感中卻顯得清瘦,，令人很難將她與武打片里的矯健身姿聯(lián)系起來,。

《武俠》（2011）

我們見面的地方，是香港一家老牌的餐室,，兩年前我曾來過此地,。訪談時間原定于下午1點(diǎn)半開始。我和攝影師大食提前來到,，在餐室吃過午飯,，靜候惠英紅的到來,。我點(diǎn)了一份茄汁豬扒飯，發(fā)現(xiàn)是舊米飯,，菜的味道也不如本地出租車司機(jī)所盛贊的那般美妙,。沒有例外，大食點(diǎn)的那份飯也是用的舊米飯,。大家略有失望,。

惠英紅與經(jīng)紀(jì)人晚到了十多分鐘。相見之后,，她沒有多說客套話,，坐下就與我拉開話匣子?？吹轿夷贸鲆粋€老式筆記本,，她說，“你挺懷舊的?。　蔽掖穑骸斑@是朋友送的,，所以一直用,。”

我們的座位很窄,，她的經(jīng)紀(jì)人趙先生想坐在旁邊聽,。我提議趙先生到惠英紅身后的卡座就坐，這樣既能聽到談話,，又能讓惠英紅坐得舒服一點(diǎn),。由于我甚少采訪影視明星，有限的幾次經(jīng)歷中,，也遇到經(jīng)紀(jì)人主動避席的例子,，于是我問惠英紅：“香港的經(jīng)紀(jì)人都喜歡坐在明星旁邊聽的嗎？”

惠英紅湊過來,，低聲對我說：“其實(shí)全世界的經(jīng)紀(jì)人都是這樣的,。”她的表情像是在偷偷告訴我一個秘密,。

由于還沒有吃午餐,，惠英紅點(diǎn)了一份飯，邊吃邊聊,，連說好吃,。看著她津津有味的樣子,，我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對那份茄汁豬扒飯有點(diǎn)苛刻了,。

潮起

2010年,，憑借在電影《心魔》中的演出，惠英紅獲得了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這時距離她上一次獲得這項(xiàng)榮譽(yù),，已過去了28年。在臺上發(fā)表得獎感言的她,，哭成了淚人：“我很想拿這個獎,。拿了第一次之后，我風(fēng)光了十幾年,，然后不知道為什么會跌到谷底,，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人找我，不知道為什么逼自己進(jìn)入死巷,。我把自己藏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辦好。我連放棄自己的生命都試過,，因?yàn)檎娴牟恢雷约簩碓趺礃?。但我現(xiàn)在很有信心，我知道我是屬于電影的,，哪怕是一天,、兩天，只要是好角色,，我都會盡量做好,。”

《心魔》（2009）

惠英紅出生于1960年,，祖籍山東,，其父出身于大戶人家。1949年后,，他們一家人遷居香港,。剛開始時，家里的經(jīng)濟(jì)條件不錯,，后來她的父親被人攛掇,，開始賭博，從山東帶來的一箱箱金子逐漸化為烏有,?；菔弦患蚁萑肜Ь场?/p>

“我爸爸自尊心比較強(qiáng),。我媽媽是童養(yǎng)媳,，就沒這么強(qiáng)的自尊心，所以很多事情是我媽去做,。我爸會比較自卑,，就待在家里,，但是不代表他不明事理。他之前在香港也有打工,，但是可能運(yùn)氣真的不是很好,，他做過一個針廠，打傷了一只耳朵一只眼睛,，所以變得更加自卑,。我媽就會帶著我們?nèi)テ蛴懀蜁诩依??！被萦⒓t說。

惠家有8個子女,，惠英紅排行第五,。家道中落后，還發(fā)生了一場大火,，姐姐為救出她和妹妹,，遭到毀容，失明,。為了生存,，惠英紅的媽媽帶著孩子們到酒樓拿剩菜回去吃，“后來遇到一個也是這么窮的人,，帶著兩個子女在灣仔乞討。當(dāng)時打越戰(zhàn),，很多美國水兵,、英國水兵會來香港度假。這家人在灣仔賺到一些錢,，就叫我媽帶子女去那里,，把一些紀(jì)念品、口香糖,、撲克牌和筷子,，賣給那些水兵。水兵通常都會買的,，因?yàn)橛X得我們很可憐,。”

這段謀生的經(jīng)歷,，讓惠英紅有了一個強(qiáng)烈的念頭：脫貧,。她說，“在60年代,，整個香港都是窮的,。在灣仔,，雖然是過得慘的人來到這個地方，但我比起其他人來好過很多,，又覺得是幸運(yùn)的,。人不能太貪心，有得必有失,，我可能失去了一些童年的東西,，但得到了一些眼界，得到了一些一生受用的東西,。如果我沒在那個地方,，或者我想東西沒這么成熟，沒有這么早成人,，未必會進(jìn)電影圈,。在灣仔的時候，我看到電影院的海報(bào),，就立志要做明星,。離開灣仔之后，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夜總會跳中國舞,，因?yàn)槲抑喇?dāng)時女演員很多都是在夜總會被星探發(fā)現(xiàn)的,。”

果不其然,，到夜總會后,，她很快被午馬發(fā)掘，由此入行,。在當(dāng)時,，武打片是主流?！耙?yàn)榇蠹叶际桥拇驊?，有些人覺得痛，就走了,。我為什么可以做第一女主角,，就是因?yàn)榕摹稜€頭何》的時候，那個女主角拍了第一個鏡頭,，被人打,，她說很痛，然后靜悄悄走了,。等導(dǎo)演找她,，她已經(jīng)回家了。那怎么辦,？沒有了女主角,，立刻要找人,。我剛好去的時候有試鏡，給了所有導(dǎo)演看,。導(dǎo)演就忽然想起我,，就說找那個女孩來吧。那時我在旁邊跑龍?zhí)?，就讓我馬上換衣服,。那部戲是講一個妓女不會任何功夫，劉家輝在后面控制這個妓女,，顯得好像打得很厲害一樣,，刀槍不入、拳頭打來都沒有反應(yīng),，其實(shí)是他在幫我擋下,。但是拍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要被人打,，沒有任何保護(hù)的,。”

她說到這里,，快速拿起我放在桌面上的筆記本,，擋在胸前，說,，“有一個鏡頭是被人打了四十多拳,，但只是給了這樣一個劇本過來，擺在這里,，被一個男演員沖過來打,，打幾拳，我沖出去吐,，吐完走回來再被打,。如果換做其他人,，不還是走了,？但我不能走。原因是如果不熬過這一關(guān),，我就沒機(jī)會了,。我要成為明星，家里才能有好的生活,。同期有幾個一起的,，比我漂亮，但因?yàn)槲沂俏枧_出身,，不害羞,，見的東西比較多,，演繹的方法較多。你叫我演妓女,，我一定演得比你好,，因?yàn)槲以跒匙虚L大，見過不知多少‘吧女’,，她們的心,，她們的演繹，她們假裝的快樂,，我懂,。”

出道之初,，惠英紅主要拍張徹,、劉家良、李翰祥這3位導(dǎo)演的戲,。童年的特殊經(jīng)歷,，讓她有了超乎年齡的成熟。她影視生涯中的第一個角色是穆念慈,，“第一場戲就是穆念慈和爸爸被抓進(jìn)監(jiān)獄去,。導(dǎo)演張徹以為我拍過很多戲，還問我：‘你拍過很多戲了嗎,？’我說‘不是啊’,。他沒想到我能做到說哭就哭，要多慘就多慘,，那么多對白一看就會,，然后又不害羞?！?/p>

《爛頭何》（1979）

潮落

入行后,，惠英紅很快簽約邵氏。劉家良導(dǎo)演成了她的大伯樂,。1982年,，正是因?yàn)槌鲅萘藙⒓伊紙?zhí)導(dǎo)的《長輩》，惠英紅獲得了首屆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

《長輩》（1981）

在夜總會當(dāng)舞女的時候,，她一個月有1500元收入。拍戲后,，收入銳減為500元,。為了圓明星夢，她不惜降低收入。家人不贊成,，“當(dāng)時1000元對于一個家庭來說是很重要的,。家里個個都反對。他們只看到表面的東西,?！?/p>

自成年起，惠英紅就承擔(dān)了分量不輕的養(yǎng)家任務(wù),，弟弟妹妹都需要她照顧,。接受魯豫采訪時，談到要不要孩子的問題,，至今未婚的惠英紅說：“如果以前有機(jī)會結(jié)婚的話,，我都不會要。因?yàn)槲易约鹤叩锰量嗟臅r候,，都會說：我都不愿意來這里,，是你們把我弄過來，弄過來之后,，是不是應(yīng)該把一個好的環(huán)境（給我）,，讓我走得好一點(diǎn)？多弄一個人出來,，你不能說一定讓他很幸福很快樂,、不會有病，這些你是沒有把握的,。所以在我的思維里面,，從小我就知道我不會生孩子?！?/p>

從1977年出道到拿第一個金像獎,，這段時間她并不輕松。入行一年后,，邵氏給了她一個宿舍,，讓她住在公司里，方便大量拍戲,，“什么角色都有,，龍?zhí)滓灿小Ｒ驗(yàn)樵趺炊际墙o500元一個月,，就早上也拍,，晚上也拍,。我沒理由告訴別人,，我那些薪水只是夠家里吃飯，但是拍的時間長了，大家就會發(fā)現(xiàn),，你連衣服都沒有幾件,，其實(shí)也猜到你的家境了?！?/p>

第一屆金像獎的影響力,，遠(yuǎn)不能與如今相比。1982年登臺領(lǐng)獎之前,，她甚至沒有想好上去講些什么,，“我拿獎時還是500元一個月。當(dāng)時覺得,，那個獎如果是金子做的就好了,。后來劉家良導(dǎo)演知道我家里真的很窮，就幫我極力爭取,，要求邵氏給我漲薪,，升為每部戲5萬元。那個時候,，我媽媽才覺得我選得對,。”

拿獎之后,，惠英紅逐漸成為邵氏當(dāng)家的武打明星,。不過，她并不情愿被“打女”這個標(biāo)簽固化,，一直希望打開戲路,，多拍不同類型的片子。對于她的嘗試,，邵氏并不允許,。“他們覺得我是動作演員,，很賣座,，不可以去改變。因?yàn)榕挛遗耐曛?，我打女（的形象）沒有了,。麥當(dāng)雄的《靚妹仔》，其實(shí)最初是找我拍,，演林碧琪那個角色,，（公司）不給。他們覺得如果我轉(zhuǎn)了第二個型,，換了第二個形象出來,，未必會成功,。”

當(dāng)時的惠英紅覺得,，即便是艷星的角色,，只要故事好，自己也愿意嘗試,，“我不甘于每一天打到全身傷,。那時候重文輕武，明明知道你是全香港票房最高的,，但是無奈,，你是動作演員，就只能讓人覺得你是老粗,，和藝術(shù)沾不到邊,。所以我很想去拍一些藝術(shù)片，無論它是性感也好,、艷星也好,，甚至有露點(diǎn)的都好，只要我覺得是藝術(shù)的,，都肯拍,。但是機(jī)會始終不是我的?！赌信c女》我拍了一天,，公司又是不給我拍，給了鐘楚紅拍,，鐘楚紅就紅了,。有些事情，我覺得冥冥中有一種戒律在那里,，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要你在30年后才有這個機(jī)會?！?/p>

由于常年拍武打戲,，惠英紅的身體傷痕累累。見面剛落座,，她向我伸展雙手,，手很瘦，骨節(jié)嶙峋,，手指屈伸并不自然,，拍武打戲落下的痕跡清晰可見。此外,，她的鼻子已變形,，這是因?yàn)橐郧芭拇驊虮枪钦蹟?，?dǎo)致一個鼻孔不通暢，只能借助嘴巴呼吸,。長時間的談話，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yàn)樽彀图纫f話又要呼吸,，容易讓喉嚨沙啞。

她說,，“第一次金像獎之后,，你說我是不是全香港最紅的呢？我敢說是,，當(dāng)時我的每一部戲都是全香港最賣錢的,，但是動作片跟藝術(shù)沾不到邊，新浪潮導(dǎo)演出來的時候,，沒人拍動作片了,，你從一個最紅的（演員），沒先兆地告訴你：你停下來了,，所有東西都停了,。突然之間，老導(dǎo)演不再拍了,，新浪潮導(dǎo)演全部拍文藝片,，這些導(dǎo)演不認(rèn)為你會演戲。也有新浪潮導(dǎo)演以前是看過我很多戲的,，也是喜歡我的,，但他們會有個疑問：你行不行？所以很多時候他們盡管有找我,，但不是要我演女主角,。”

當(dāng)時的導(dǎo)演找她,，大多數(shù)是讓她出演一些配角,，甚至有人請她演母親角色，“我想：不是吧,，我30歲都沒到,，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情形……我的樣子也長得年輕，30歲時都沒人覺得我像30歲,，怎么甘愿呢,？我之前同期試過拍9部戲，后來一年變成兩三部,，再下去就變成一年一部戲,，再過一段時間,，到了三十多歲，是完全沒有了的,。有的給你拍,，可能是第三、第四主角,。那時就整個人開始瘋了：有沒有搞錯啊,，為什么會這樣啊,？”

90年代末期那幾年成了惠英紅人生中的慘淡期,。對于那段時間，她用“慘情”二字來形容,。由于在心理上不能接受這種失落,，她犯了抑郁癥。情緒發(fā)作時,，她會將自己封閉起來,，拒絕見人，甚至是關(guān)系最好的朋友都約不到她,。討厭照鏡子,，還一度吃安眠藥自殺，幸好被家人及時發(fā)現(xiàn),，救醒了過來,。

《僵尸》（2013）

霧團(tuán)

“當(dāng)時是覺得很沒有面子，我沒理由失敗,、沒理由沒人要,。想東西想成這樣。現(xiàn)在回想,，其實(shí)有什么呢,？但有些東西是很難解釋的，到底是環(huán)境改變導(dǎo)致你病呢,，還是你真的病了導(dǎo)致環(huán)境改變,？如果我不是有這么重的情緒病，那我早已轉(zhuǎn)型,，做了文藝明星,，那時候我還那么年輕?！?/p>

死里逃生之后,，惠英紅開始反思，再加上親友們的鼓勵,，她逐步振作,。2003年,，惠英紅低調(diào)復(fù)出拍片，同時加入了TVB,，不再計(jì)較角色,。在《心魔》里，她正是憑借母親這個角色再獲金像影后,。

由于有先天性心臟病,，2010年登臺領(lǐng)獎之前，惠英紅吃了鎮(zhèn)靜劑,，以防心臟跳動得太厲害,。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會拿獎,，“真的不知道，不會感覺到是自己,。因?yàn)橛幸欢螘r間沒怎么拍東西,，以及（《心魔》）是小本制作。那會兒有大制作的東西在,，有經(jīng)常拍戲的人在那里,，有社交關(guān)系高的人。我不喜歡做這些,。但我對朋友真的挺好的,，所以在那個過程里很多人幫我，尤其是記者,，他們當(dāng)我是朋友,。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忙，說真的,，也就不會有那么多人注意這部這么小的電影,。有很多人是‘一朝得志，語無倫次’,，但我不是,，所以真的有需要的時候，很多人幫我,，這個我挺感恩的,。”

我問：“你之前怎么對別人好,？”惠英紅說：“比如有人開拍了,，問我能不能幫幫忙？隨便,，沒關(guān)系,。雖然10次可能有7次被‘揾笨’（粵語,，占便宜的意思）。但是沒關(guān)系,，下次你不要找我了,。比如別人給我機(jī)會，我為什么不給別人機(jī)會呢,？像一些新演員,，老板找我，說你找一些角色給他,。你講一句話,，別人就有機(jī)會了。在現(xiàn)場做得不好的,，有些人不會提醒,，（他們希望）最好是你做得不好了。但我會覺得,，你做得不好會連累我,，我一定要你做得好。不過這樣也整天撞很多釘子,，因?yàn)椴皇敲總€人都接受的,。”

談話中,，惠英紅主動向我對比起灣仔和娛樂圈這兩個環(huán)境來,，“我在娛樂圈這么多年，你說娛樂圈是不是很壞,？坦白講,，我還真的沒見過?？赡芪冶緛砭筒幌矚g到處混,，又不喝酒，又讓人覺得不會容易叫我去吸毒,。所以別人說娛樂圈很壞,，我從來都不覺得是。灣仔很壞,，是因?yàn)槟抢锖芷鄾?，有很多故事在里面。你覺得吸毒不好,，但如果知道他們的故事,，你會同情他們，因?yàn)楹芏唷膳嘉荆乙娺^很多吸毒死的,，所以我知道不可以碰這些東西,。但你說他們吸毒該死，不是的,，因?yàn)槟菚r候很多家庭都很窮,，通常大的那個就會犧牲自己去賺錢，讓小的有書讀,、家里有飯吃,。你說當(dāng)時有什么可以賺錢？做‘吧女’,、妓女,，你以為每個人很愿意做嗎？她們會喝很多酒,、吸毒去麻醉自己,。我覺得那里是很凄涼的一個地方，不是很壞的地方,。在電影圈,，我從來都不覺得電影圈是很復(fù)雜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行得正’,。可以說,，在灣仔是我最快樂的時間,。”

《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2014）

回顧往昔三十多年的歷程,，惠英紅說了她的一段經(jīng)歷，“有一次我在內(nèi)地拍戲,，到了一個海拔很高的山區(qū),。因?yàn)橐叵愀郏矣谑呛团笥岩黄鹱囅律?。下去的時候霧很大,，大到我在這里都看不到你凳子的位置（一米之遙）。司機(jī)說,，霧很大,，未必能開車。我就想,，因?yàn)槲伊粼谀抢锖芫昧?，很想回家，就?jiān)持走,，讓他把車慢慢開,。我們走的路,，一邊是山，另一邊就是懸崖,。我說慢慢開,，但其實(shí)真的看不到路。我的老友很怕,，怕到想哭,，我就坐在懸崖的位置，她就坐在山的位置,。她看不到懸崖,，想象中就很危險(xiǎn)。但我知道車還離懸崖很遠(yuǎn),，就比較定一些,。老友一直說要掉頭走，我就說不要緊,，不是那么危險(xiǎn),，慢慢開車，熬過了可能就沒有霧了,?！?/p>

談起這個故事，惠英紅語無停頓,，“我剛說完沒多久,，車頭突然亮了，前面一點(diǎn)霧都沒有了,！因?yàn)槲覀兪窃谝粓F(tuán)霧里,，被包住了。我忽然想到一樣?xùn)|西,。我說這其實(shí)和人生沒有分別,，人生也有很多團(tuán)霧，有些時候你被霧包著,，什么也看不到,，很害怕，很像剛才的環(huán)境,，但是你肯堅(jiān)持,，你過了，原來一點(diǎn)事都沒有,。那一次之后,，我發(fā)生了很多事情，但我都持著一個信念：人生很多事其實(shí)都是小事來的，在那一剎那你會覺得是很大的事情,，但是過了之后其實(shí)每件都是很小的事,。當(dāng)你被霧包著，你一定要堅(jiān)持,，以及要夠膽子,。如果那一天我不是堅(jiān)持，就看不到這個奇景,，掉頭走其實(shí)更危險(xiǎn),，因?yàn)槟莻€是懸崖。但是原來前面一分鐘就已經(jīng)沒事了,。這個是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