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e是我一個心智成長類課程的教練,,由于不管我的組,上課時對他印象不深,,只記得他手臂上的疤痕,,據(jù)說是拿煙頭自己燙的,。這讓我跟他天然拉近了距離,因為我也有依附沉溺于痛苦的模式,,并一直跟痛苦的人投緣,。后面知道他特別受女孩歡迎,一度我甚至覺得自己的老婆,、也是當時同期的學(xué)員對他有意思,,因為她談?wù)撈餔ae的語氣和相處時的感覺都讓我感受到了威脅,直到后面我才意識到,,這是一份被叫作溫暖的力量的副作用,。
有一次在咖啡廳,他支持我打開心扉去跟父母交流,,他說自己沒讀過那么多書,,也沒有那么多文化,但他知道人生一定要有下一步,,不要站在原地不動,。他支持人有自己的方式,往往聽你說得更多,,而不是一上來就給建議和指引,,輪到他發(fā)言時,他會從發(fā)問開始,,眼睛睜得特別大,,激動時甚至用手敲桌子。他的手臂很粗,,一看就是曾經(jīng)練過健身或從事過大體力勞動,,后來我才得知他當過公交車司機,、開過游樂場的快艇,還當過保安,。在課程里,,他站在我身后,好幾次哭得不成樣子,,一直把我往前推,,讓我去帶領(lǐng)當時一蹶不振的團隊。當時我沒有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知道他那是心里著急,,他能看到每個人在他理想中的模樣,他在我身上看到了領(lǐng)袖的潛質(zhì),,而我自己卻一直沒有擔當,,所以他才會心痛和落淚。
有幾次重要場合,,他二話不說幫我把領(lǐng)帶系上,,我知道他是那種只要你開口,他就會義無反顧照顧你的人,。在德州撲克的牌桌上我們也相遇過幾次,,他的風格是絕對的松兇型,永遠相信底牌,、愿意下重注,每次輸完后就會立刻買入然后再一次把面前的籌碼全部推出去,,這里面似乎沒有絲毫算計,,只有巨大的冒險性。我也曾是這樣的牌風,,外人稱之為賭徒或者僥幸心理,,其實這是一種認為自己不重要的心理。
還有一次在學(xué)校休息區(qū),,一位女性學(xué)員沖出來,,情緒顯然已經(jīng)失控,直接抽了他一巴掌,。Jae沒有退縮也沒有憤怒,,而是把臉伸了出去,說:“如果這樣能貢獻到你的生活,,那么你接著抽,。”女學(xué)員又一巴掌結(jié)實地抽了過去,,Jae挺著脖子,,兩眼直視著對方,。一群人沖上去勸阻,學(xué)校一個負責人甚至表示對這樣人身傷害的行為無法容忍,,需要叫警察來,,而Jae當時一句話也沒說,倒是女學(xué)員哭了起來,。
最后一次有印象的是Jae和帶他入門的師傅Bryant面對面站著,。如果不是因為Bryant,Jae不可能走到今天,,他甚至想用一輩子的時間成為一個導(dǎo)師去幫助更多人,。那是Bryant離職前帶的最后一班學(xué)員,也是他的告別,,Jae說了什么我不記得了,,或者什么都沒說,Bryant就開始淚崩,,背對著所有人,,將臉埋在墻里控制不住地抽泣。那一刻,,兩人不是師徒和大哥小弟的關(guān)系,,而是真實地讓心與心相遇,我從來沒見過男人之間可以這樣表達情感,。
Jae在太平洋潛水溺亡后的第三天,,我來到島上,關(guān)于死亡,,我發(fā)現(xiàn)無神論的中國人能做的很少,,幾乎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表達方式,而Bryant身為一個皈依的藏傳佛教徒,,帶領(lǐng)著我們一塊超度Jae,,與此同時印度和甘孜的寺廟里他的上師也在率領(lǐng)眾僧人一塊超度。從事故發(fā)生點出來,,天空中的云彩成了一個睡臥的人,,緩緩飄去,回酒店的路上,,我們經(jīng)過一只小黑狗,,它愉快地在馬路上跑,Bryant馬上說:“你們看,,Jae在道上呢,!”(Jae屬狗)
是的,我也相信,,Jae一直在他修行的道上,,無論這一世還是下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