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斌右手習慣性地抬起,，用中指往上頂了頂鼻梁上的眼鏡黑框。這是他講話時,，最常做的動作之一,。不管是此前作為南昌大學校長坐在主席臺上，還是現(xiàn)在作為被告人坐在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審判席上,。
當年坐在主席臺下聽講的學生——周蘭香,，如今成了把他送上法庭的公訴人之一。2014年12月16日,，周文斌案一審開庭第7天時,，她說，作為生活中的個人,，心情確實復雜,。周文斌2002年底上任南昌大學校長，她于2003年本科畢業(yè)于南昌大學,。進校園的學生都記得一句話,，“今日我以昌大為榮，明日昌大以我為榮,?！蹦┝耍€問周文斌“作何感想”,。
周文斌微笑,，點頭,，沒有說話。
2015年11月10日,，周文斌涉嫌受賄,、挪用公款案二度在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開庭。開庭前,，法院對外宣布，因高登紅（原來的審判長）身體有恙,，由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副院長譚紹木擔任審判長,。
最年輕的校長
2013年5月2日，周文斌在新浪微博寫下：“我也許有理由抱怨,，出生時趕上三年自然災害,，上小學時正值十年動亂，高中畢業(yè)經(jīng)歷上山下鄉(xiāng),。但我更有理由感激,，百里挑一從農(nóng)場考上了大學，振興中華激勵我努力學習,，改革開放給我施展的舞臺,，教書育人讓青春永遠延續(xù)。學生們像雛鷹要飛得更高,，我們愿做無形的空氣,，托起他們的翅膀?！?/p>
7天后,，江西省紀委從南昌大學校長辦公室把周文斌帶走，同時對外宣布他接受組織調(diào)查,，成為十八大以后“211”高校中唯一落馬的正職校長,。
1978年，下放湖南衡陽的知青周文斌背著被子,，步行10公里山路,，走進考場。當年秋天,，他如愿入讀江西華東地質(zhì)學院（現(xiàn)為東華理工大學）地質(zhì)系水文地質(zhì)專業(yè),，師從當時的系主任李學禮。后來,，周文斌緊隨老師的任職軌跡,，一步步走上院長位置。
相對于李學禮的穩(wěn)守江山,，周文斌更具開拓性,。41歲掌管一所有15000名學生的高校,，上任伊始，他就提出一個口號：兩年再造一個華東地質(zhì)學院,。
華東地質(zhì)學院偏居江西撫州,，如何打造影響力也是周文斌考慮的重點之一。為此,，他在江西省會南昌拿下一塊地皮,，建了另一個校區(qū)。這也讓華東地質(zhì)學院成為江西最先擁有兩個校區(qū)的高校,。
實際上,，用了不到一年時間，周文斌就再造了一個華東地質(zhì)學院,。李學禮擔任院長期間,，學校校區(qū)面積只有326畝，建筑面積14.4萬平方米,。周文斌接任院長一年后,，華東撫州、南昌兩個校區(qū)面積達到3000畝,、建筑面積94萬平方米,，各項建設(shè)總投入3個多億。周文斌說：“這3個多億如果坐等就沒有了,。通過多種渠道一搞活,，最后一盤點，錢都用不完,?！?/p>
這種建校速度成了周文斌著名的華東辦學模式，讓他成為高校的改革明星,。他自己對這種模式的總結(jié)是,，“自己省一點，上面的錢要一點,，別人的錢用一點,，以后的錢用一點?！逼渲?，用別人的錢就是引入社會資本參與辦學；以后的錢就是銀行貸款,。最有名的例子是,，在華東建設(shè)資金緊缺的情況下，他通過置換老食堂經(jīng)營權(quán)引入社會資本，投入五千多萬對老食堂進行改造,。這后來被稱為BOT模式（建設(shè),、經(jīng)營、移交）,。
開始,，對于周文斌提出引入社會資本改造食堂的想法，校方很多人反對,，但周文斌還是強力推進,，因此得一綽號——周大膽。后來,，在一次大會上,，他這樣解釋，“一個沒有膽量的人是做不成事的,。怎樣才能有膽量呢,？首先膽量是隨著才氣走的,，其次無私才能無畏,。”
2002年,，南昌大學原校長潘際鑾離任,，江西省委把物色一位新校長的工作提上日程。以高校改革者姿態(tài)出現(xiàn)的周文斌迎來了機會,?！八倪@種創(chuàng)新能力，正是省委需要的人之一,?！苯髡缫蝗耸空f。
當年12月17日,，周文斌上任南昌大學校長,。此時距離他當選華東地質(zhì)學院院長也僅僅一年半時間。這一年,，他42歲,，成為江西歷史上最年輕的大學校長。
調(diào)任之前,，時任江西省委一位主要領(lǐng)導找他談話,，說，“我覺得你周文斌是一個能干事的人,，想讓你去干更大點的事,，安排也盡可能給你搞好了，你可以甩開膀子去干,，不會讓你卡在那兒做不成事,?！?/p>
“我是來干事的”
上任之初，江西省只給了南昌大學5000萬元,，另加幾千畝荒山,。周文斌把調(diào)任南昌大學校長稱為自己的二次創(chuàng)業(yè)。他甚至要在這個基礎(chǔ)上把南昌大學建成全國第一流的校園,，要超過清華,、北大。但擺在他面前的依然是錢的問題,。
“錢從哪里來,？怎么去融資？怎么合理地安排經(jīng)費的使用,？怎么安排進度,、確保進度？現(xiàn)在我們就在做一件很冒險的事情,，新校區(qū)現(xiàn)在才剛剛開工,，9月份新生就要進去，這也沒有退路了,，必須要做,，不做完新生往哪里住啊,？老校園里已經(jīng)住不下了,。那就只能立下軍令狀，我對有關(guān)同志們說過年大家都不要休息了,，年三十我去陪你們吃飯,。”上任不久后,，周文斌說,。
2002年除夕，周文斌如約到工地,?；üと藷艘淮箦佂敛耍凸と藝谝黄?。幾杯烈酒之后,，周文斌興起，唱起“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春秋”。
此時距離2003級新生開學只有9個月,?！拔艺嫣嫠罅艘话押梗菚r候還是一片荒山,，第二年新生就要住進去,，時間太緊了，給我我可不敢接,?！蹦喜髮W終身教授鄧宗覺曾說。
周文斌上任之初,，可謂大刀闊斧,。他開始了辦學模式的第一步——自己省一點,。他建議撤掉老干部退休辦,，認為退休干部的很多費用不應該由學校承擔，這個舉措讓他得罪了一大批老干部,，這也為他日后的改革遇阻埋了伏筆,。
盡管后來這項改革不了了之，甚至一次大會上,，周文斌借機向老干部妥協(xié),，表示對這個事很關(guān)心,?！暗€是惹了禍，老干部覺得他對他們的關(guān)心不夠,?！蹦喜髮W一位不愿具名的老教授說。
此后,，老干部對他的舉報不斷,。寄給省委的信中，老干部認為周文斌的改革是走資本主義道路,。身邊的人勸周文斌盡量安撫好老干部,，周文斌說，不怕,，他來就是干事的,，干事就要得罪人。
南昌大學
南昌大學前身為江西大學和江西工業(yè)大學,。1993年,，兩校合并，改稱南昌大學，雖然在形式上統(tǒng)一了,，但實際上兩個校區(qū)多有不和,。周文斌到任之后，“他讓兩個校區(qū)有了統(tǒng)一的精神歸屬,?！蹦喜髮W一位不愿具名的青年教授說。
老干部不好惹,，周文斌只好把改革放在了在職教師和學生身上,。他以“省一點”的名義，削減了教師的津貼,，并停發(fā)學生每月伙食補貼,。據(jù)估算，僅這兩項,，每年為南昌大學省下2200萬元,。校醫(yī)院也成了他開刀的對象?！耙郧按蠹矣胁]病都可以去領(lǐng)藥,，造成了極大的資金和醫(yī)療浪費?！鄙鲜銮嗄杲淌谡f,。
與此同時，他也提出了另一個口號——讓一部分優(yōu)秀的老師先富起來,。他打破了此前南昌大學獎金大鍋飯的傳統(tǒng),，采取保低拉高的方式，調(diào)動了老師參與科研的積極性,。
最困難的還是前湖新校區(qū)的建設(shè),，這也正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李學禮很清楚其中的利害,，他多次叮囑周文斌不要出問題,。
周文斌明白恩師話中所指,，于是,，他把權(quán)力全部下放至分管領(lǐng)導，自己只負責對外事務,。他甚至推掉了新校區(qū)建設(shè)總指揮的頭銜,，全權(quán)讓時任分管基建的副校長邵鴻負責。南昌大學一位不愿具名的老教授說,，在一次跟邵鴻見面時,，邵鴻說，那幾年不少單位跟他打招呼幫忙攬工程,，唯有周文斌未遞過一張紙條,。
2006年，前湖新校區(qū)基本建成,，投入資金25個億,，其中大部分資金來源于“別人的錢”。比如,，南昌大學與香港多倫多集團簽訂建設(shè)前湖校區(qū)后勤設(shè)施，協(xié)議資金2.2億元,，多倫多出資建設(shè)南昌大學前湖校區(qū)的學生公寓,，以及配套的食堂、商業(yè)街等項目,，獲得的回報是公寓和商業(yè)街15年的經(jīng)營權(quán),。期滿后，所有資產(chǎn)歸南昌大學所有,。
3年半時間,，南昌大學前湖新校區(qū)成了全國規(guī)模最大的山水園林式校園，就連哈佛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傅高義在他的暢銷書《鄧小平時代》中都專門提到：南昌大學的建設(shè)是“令人瞠目的成功故事”,。
2007年,，南昌大學的建校經(jīng)驗作為一個標桿在全省推廣，多數(shù)學校到南昌大學取經(jīng),，啟動了江西高校建設(shè)的第二季。
滿意排行榜
周文斌的野心不僅僅是建成全國一流的環(huán)境高校,，他渴望的還有自由的學術(shù)氛圍,。“我們從不缺乏對高等教育神圣的信仰,，我們堅信大學應該成為一座精神的島嶼,，我們戀戀不舍地回望蔡元培的北大時代和梅貽琦的清華時代，我們憂心忡忡于中國最好的高等教育時光已經(jīng)過去,。”
努力讓南昌大學的學術(shù)氛圍回到蔡元培時代的北大,，正是周文斌辦學的野心之一,。他甚至勸慰教師，“狀態(tài)回不到蔡元培時代的北大,，但我們的心態(tài)要回到那個時候的北大,。”
到南昌大學后,，為了更好和學生溝通,，他設(shè)置了一名學生校長助理。后來,，還實名開通新浪微博,，跟學生直接在網(wǎng)絡(luò)上交流。
2003級學生張安俊到學校報到后,，跟老師要了周文斌電話,，發(fā)了一條信息給他：幾個同學希望能見到你。張安俊本不抱校長回信息的希望,，卻沒想,，很快收到周文斌的信息，告訴他第二天上午10點去老校區(qū)辦公室,，還特意說明進校區(qū)后去他辦公室的路線,。交流過程中，周文斌問得特別細,，甚至問到從新校區(qū)到老校區(qū)的209路公交是否非常擁擠,。
后來，很多學生在校區(qū)組織活動,，都會給周文斌發(fā)邀請信息,，只要時間上允許，他一般也都參加,?！暗俏覀兘?jīng)常遭到批評。因為那個時候大部分老師都還住在老校區(qū),，我們的活動又經(jīng)常是周末,，他們一聽說校長要來就要趕回新校區(qū)來，總是弄得措手不及,?！?/p>
這么多年下來，江西社會和官方以及大學延續(xù)的都是革命老區(qū)文化的傳承,。想要在學術(shù)上突破這種文化體系是很難的,。著名文化學者,、南昌大學教授胡平坦言，“在江西做文化很難有作為,?！?/p>
胡平見到周文斌時，讓他想起了一部知青電影,?？粗鴱囊黄纳缴辖ㄆ鸬奈∥〈髽牵酵蝗桓杏X周文斌特別像知青電影里面的主人公,。
后來,，胡平在南昌大學辦了一個類似于百家講壇的系列講座——名人公開課。他想把全國各個學科的一流學者都請到南昌大學給學生講課,。事實上,，直到周文斌落馬前，他已經(jīng)請來了近一百位學者,。之后,，名人公開課停辦。
一位到過南昌大學講課的政治學者跟胡平說,，中國只有兩個地方讓他說得很興奮,，一個是北大，另一個就是南昌大學,?！八较赂艺f，你們有這樣的校長真難得,，有真正大學校長的風骨,。”胡平說,，“我請誰來講課,，事前不報告，事后也不報告,?！?/p>
有一次，胡平請了一位學者,，準備第二天講課,。江西官方得知消息后，要求南昌大學停止這場公開課,。周文斌也因此挨了批評?！敖魅魏我粋€學校的領(lǐng)導,，碰到這樣的事,，都會惱火的?！?/p>
周文斌沒有,。事后，他私下找到胡平,，勸慰他膽子大點,，思想再放開點，這次不行,，下次再請,。
不僅是國內(nèi)，周文斌還希望學生們有更多的國際視野,，在他的推動下,，南昌大學建立了國際交流中心。一次,，一位教授準備組織一個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要請十幾個海外代表，但多數(shù)副校長都反對,，認為沒必要浪費錢,。這位教授把情況反映給周文斌后，他跟老教授說,，“你只管組織研討會,，其余的事我來協(xié)調(diào)?！?/p>
2005年10月3日,，南昌大學校長周文斌在法國普瓦捷大學“孔子學院”掛牌儀式上展示孔子像。當日,，由中國南昌大學,、法國普瓦捷大學以及中國中興發(fā)展有限公司共同籌建的“孔子學院”在法國普瓦捷市正式掛牌
這種事情，也讓周文斌在學校部分老師那里落下了專橫霸道的印象,。周文斌來南昌大學后組建的茶藝隊也被認為是面子工程,。“選拔一些美女,，到國外去做各種表演,，其實挺花錢的，是典型的面子工程,?！蹦喜髮W一位不愿具名的老師說。
“他從來不打官腔,，只要是學術(shù)上的事,，他從來都不干擾,。在他的學校里做學術(shù)，會特別安心,?！边@位不愿具名的老教授說，一開始他對周文斌的印象并不好,，直到多次接觸后,，才拋開成見?！八麖倪@里省一點,，從那里也省一點，但在引進人才,、科研經(jīng)費這里從來都是不惜血本,。”
江西省委幫助南昌大學化解新校區(qū)建設(shè)債務危機后,，周文斌開始逐年提高老師的福利,，以彌補前幾年扣掉的津貼。
前湖新校區(qū)離南昌市區(qū)大約40公里,，老師每天來回著實不易,。南昌大學通過校長辦公會討論通過，在校園內(nèi)劃一塊地給老師集資建房,。后來,，國家政策不允許。最后,，決定由南昌大學出面為老師在學校附近團購買房,。在公訴機關(guān)的起訴書中，周文斌被指涉嫌挪用公款5875萬元,。
2010年,，《中國新聞周刊》推出中國大學滿意度排行榜。文章中這樣闡述了入選的標準：有別于國內(nèi)已有的各種大學排行榜,，本次調(diào)查以學生滿意度為唯一評選維度,，全面展現(xiàn)國內(nèi)各大高校畢業(yè)生對母校就業(yè)、學術(shù)氛圍,、實力和生活條件的滿意程度,。在專家學者講座滿意度排行榜中，南昌大學排名第一,，滿意度得分88.16分,。南昌大學在全國高校的綜合排名也由2005年的第88位上升到61位。
2011年，一本雜志在評價周文斌時寫下：“在贊揚或者質(zhì)疑之前,，先弄清楚他是誰,，他在想什么,，他都做了什么,。我們都等不到本世紀末，來檢閱本世紀的大學校長是否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任務,，但是幾乎可以肯定的是,，百年之后，南昌大學那些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長大張開的香樟樹將會愈加繁盛,，郁郁蔥蔥,，這片有山有水的校園，仍然是一個問學的好地方,?！?/p>
庭審
2015年11月10日，周文斌涉嫌受賄（2145萬余元）,、挪用公款（5875萬元）案二度在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開庭,。
庭審中，周文斌自稱,，“這是江西有史以來,，最大的一起經(jīng)濟類的冤假錯案?！?/p>
檢方指控的24位行賄人,，其中16人為周文斌任職南昌大學時的下屬，涉及金額大約120萬元,。公訴人稱,，這些人為了得到周文斌的工作支持，或在工作升遷,、留任時關(guān)照,，共同向他行賄。
周文斌承認了收了這些錢,，但他認為這充其量算是灰色收入,，沒有為任何人謀一點利益，不能算受賄,?！耙徊糠质俏曳止芑蚣媛毑块T的年節(jié)福利和資金，另一部分則是我的講課費和上級部門發(fā)放的獎勵經(jīng)費,?！敝芪谋笳f。
南昌大學后勤服務集團吳姓總經(jīng)理的證言顯示，集團每年向?qū)W校上交利潤后,，會返還其中的10%給集團領(lǐng)導作為獎勵,。他們認為集團的發(fā)展離不開校長周文斌的支持，建議福利發(fā)周文斌一份,。從2009年至2013年,，每年春節(jié)皆如此，金額大約為三千元,。
學校人事處,、教務處、社科處等十幾個處室的福利,，一般也會給分管副校長和校長一份,。周文斌每次拿到的數(shù)額是五千至一萬不等。
“我也批評過他們,，說不要不要,。但是你要知道，中國是講人情的社會,，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人家拿過來,，好像他們把我當作處室的一個成員，而不在于錢多錢少,，你把這個都退回去,，那么大家會開心嗎？”庭審中,，周文斌這樣解釋收錢的過程,，“一開始我會想，哎呀算了算了,，都給職工吧,，但他們不肯，反反復復,，我也不愿意為這個事拉拉扯扯,，所以才收下?！?/p>
至于其他的受賄指控,，周文斌只承認收了一位港商的10萬港幣，但跟幫他人謀利益沒有關(guān)系,。法庭上,，周文斌說，在“雙規(guī)”期間,，他被要求站立10天10夜,，腳腫得像冬瓜。“我是在面臨辦案單位的特別手段和特別措施下編出來的,?！?/p>
此次庭審最精彩的依然是“行賄人”胡彪斌出庭作證的過程。起訴書顯示,，為感謝周文斌在工程承接方面的關(guān)照,，2011年10月，胡彪斌在南昌大學前湖校區(qū)校長辦公室送給了周文斌100萬現(xiàn)金,。第一次一審時,，胡彪斌出庭作證,，卻當庭翻供,，稱作假證是因為檢方疲勞審訊和刑訊逼供?！氨黄劝凑諜z方的意圖交代曾向周文斌行賄100萬現(xiàn)金,。”
胡彪斌向法庭出示了一份銀行票據(jù),。該票據(jù)顯示,，2011年10月，胡妻的銀行賬戶確實發(fā)生了100萬的變動,，但這100萬是轉(zhuǎn)帳給另一家公司的投資款,，錢根本就沒有出過銀行柜臺，更不可能作為現(xiàn)金行賄周文斌,。
此次二度一審,，胡彪斌再次出庭作證，他再次翻供,，表示上次出庭的證言為假,。他說確實向周行賄了100萬現(xiàn)金，并詳細交代了一個跟上次完全不同的100萬現(xiàn)金的來源,。
周文斌的辯護律師朱明勇對檢方提供的其他行賄人的證據(jù)表示質(zhì)疑,。比如，起訴書顯示,，2008年春節(jié)前,，周文斌在南昌丹鳳軒酒店收受了幾筆賄賂，但事實是,，直到當年的7月17日,，該酒店才對外營業(yè)。另一起受賄記錄顯示,，周文斌2003年在老樹咖啡南大店收了100萬,，但事實上，老樹咖啡店直到2011年才開業(yè)?！笆录l(fā)生時,，這些地點都不存在，難道他們會算命,，算得出來以后這里會開什么樣的店,。”朱明勇說,。
公訴人在庭上稱,，胡彪斌之所以會出現(xiàn)幾次不一樣的證言，可能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公訴人強調(diào),，他們所有的一切證言都是合法取得，不存在刑訊逼供,。
更讓朱明勇驚訝的是一份支票偽證,，他在法庭上稱“辦案機關(guān)制造假證”。
起訴書顯示,，香港商人王雪冬為了感謝周文斌的關(guān)照,，于2003年和2007年分別向周文斌行賄各50萬元。檢方提供的證據(jù)除了王雪冬的證詞之外,，就是兩張香港的“取款憑證”,。
朱明勇當庭出示的PPT顯示，該憑證實為“轉(zhuǎn)款憑證”,，由于憑證是英文,，導致偽造者誤以為是“取款憑證；在Date（日期）一欄填了公司名稱,，而憑證也缺少證號,；憑證上書寫的是港幣，但數(shù)額前用的符號卻是人民幣,。
來自王雪冬的證詞顯示,，在香港取錢時，直接在銀行自動轉(zhuǎn)為人民幣,。但這顯示更不可能,。2014年以前，香港金管局有明文規(guī)定,，香港居民每人每天最多只能兌換人民幣2萬元,。
公訴人最后解釋時稱，“該憑證是證人提供而非檢察院偽造,?！?/p>
周文斌涉嫌挪用公款,，周文斌庭審上堅稱這是為教職工墊付的團購房預付款。周文斌說,，2003年初,，為了在新校區(qū)附近解決學校中青教學科研骨干教師的住房問題，經(jīng)校長辦公會研究決定團購江信國際花園二期500套（約7萬平方米）商品房,。按照團購房需交預付款的慣例,，合同商定預付款為3675萬元，約合每戶7萬,。但由于當時房型和學校打分排隊選房方案還沒有確定下來,，購房教職工的具體名單一時落實不了，可項目又須及時啟動,，故學校按合同規(guī)定為教職工統(tǒng)一墊支了這筆款項,。后來，南昌市政府大幅度提高了紅谷灘新區(qū)地價,，該項目須補繳2200萬元土地款,，為使團購項目正常進行，南昌大學同意增加預付款2200萬元,。以上兩筆預付款，在老師交清團購房款后,，已悉數(shù)還給南昌大學,。
公訴人稱，所謂預付款,，實際上就是用公款變相替地產(chǎn)公司支付本應由其承擔的項目承包費及啟動資金,，是典型的挪用公款。
如今,，周文斌在等待法律的審判結(jié)果,。“如果他不是校長,，就沒有這回事了,。”周文斌的姐姐周惠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