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K是在2013年的結(jié)尾,當(dāng)時他是我的采訪對象,。K是一個罕見病患者——卡爾曼氏綜合征,,男性患病幾率八千分之一,而我只是個邁入攝影大門不久的記錄者,。還記得第一次見他,,是在一個悶熱的游泳池邊上,他臉色不大好,,也不太說話,,脆弱得像隨時會暈倒。當(dāng)時我的筆記里寫著:“他身上彌漫著淡淡的死亡氣息一直吸引著我,?!?br/>
K的病聽起來很玄乎,簡單說就是伴有嗅覺缺失的低促性腺激素減退癥,。男性患者外生殖器呈幼稚狀態(tài),,睪丸小或隱睪,無青春期第二性征發(fā)育,。女性患者內(nèi)外生殖器發(fā)育不良,,青春期時無乳房發(fā)育,無月經(jīng),?;颊咧挥械玫角‘?dāng)?shù)闹委煟诙哉鞑拍苷0l(fā)育,。K沒有嗅覺,,要依靠長期打針吃藥來維持身體的睪酮水平,。在沒有得到正確治療前,他身體一直很虛弱,,一直被并發(fā)癥困擾著,經(jīng)歷過九死一生的心臟病手術(shù),,之后又一直被誤診,,直到23歲確診前,他的人生都活在死亡的陰影之下,。
這段黑歷史讓每個聽說的人都為K 的命運感到不可思議,,這一路走來跨過好幾道獨木橋,哪一道上的運氣再差一點,,就熬不到今天了,。
這讓我們在一起的決定看起來有點韓劇的走向,但兩年過去了,,這劇似乎還停留在美好的第一集,。
在一起久了,那種對感天動地愛情故事的幻想就消失了,,我再也不會對他身上的傷痕感傷了,,甚至有時忘了他和我有什么不一樣。他也不會因為自己的特殊而自卑,,不需要我不斷地證明我不在乎,。我對這種平淡日子心存感激。
其實現(xiàn)在看回去,,我會為當(dāng)初的幻想與憐憫感到不好意思,。兩年前,我寫他“身上彌漫著淡淡的死亡氣息”,,寫他勇敢又堅強得“已學(xué)會和這種苦難和平共處”,,現(xiàn)在想想,或許是我把苦難看得太重,,甚至把這強加于他成為他生命的主題,,但我一直忽略了許多苦難之外的事。而我現(xiàn)在想,,與苦難和平共處的方式就是努力活著,,以及相愛。
K在9歲時做心臟病手術(shù)留下了3道疤痕,,6個一同做手術(shù)的人中只有3個活下來了,,他是其中之一。我從小到大醫(yī)院都沒上過幾次,,而他則把醫(yī)院當(dāng)作另一個故鄉(xiāng)
K時時讓我?guī)退蜥?,我不敢,。我很佩服他的勇氣,他?天要扎自己一針絨促性素,,左右屁股輪換著扎,,左邊打得好,右邊一直打不好,??柭暇C合征的藥雖然便宜,產(chǎn)量卻不穩(wěn)定,,2014年曾遇到過“藥荒”
2015年2月28日,,國際罕見病日的前一天,K與朋友們在天河發(fā)起萬人擁抱公益活動
在K身上的涂鴉,。感到心煩氣躁時我就忍不住“虐待”一下他,,而他不會反抗,隨我亂來,。我們都是藏不住情緒的人,,開心不開心都往臉上寫,但感謝這種性格,,讓相處變得簡單了許多
公益難做,,看著身邊不斷有人因種種原因被捕,K想過離開這個圈子開家蛋糕店,,但內(nèi)心深處還是希望堅持下去
我們的關(guān)系一開始是激烈的,,就好像地球上僅有的兩個人終于找到彼此。我問K如果你不再打激素,,還會有愛的感覺嗎,?他說,當(dāng)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