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高樂機場1號航站樓,,12歲的吳振華“人生第一次看到會自動打開的玻璃門”,。他奔向出口,“一下子就徹底被寒冷震住了,?!贝饲八畹膰壤铮挥醒谉?。
他和母親,、弟弟從金邊中轉曼谷逃到巴黎,那是1975年4月18日,。法蘭西第五共和國給這個華人家庭出身的少年的沖擊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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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歲的吳振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他穿著淡藍色襯衫,,領口扣子松開,。尋常牛仔褲,皮帶把襯衫扎得松緊合度,。面龐干凈,,頭發(fā)清爽。左手無名指戴一枚素戒,。他說話節(jié)奏很穩(wěn),,表達清晰,文法準確——說法語,。
他也會說粵語(他稱之為“中文”),,這讓我們的廣東籍攝影師與他交流順暢,甚至,,他們可以說點更家鄉(xiāng)的話——潮汕話,。連他的法語,據(jù)我們的翻譯胡文燕說,,“與很法國的法語相比,,發(fā)音特別靠前”,“跟講廣東話的腔調(diào)樣貌沒啥大的不同,?!?/p>
吳振華去過廣州,他在那里很激動。他喜歡廣州人說廣東話,,比香港人的粵語更純凈,,更有音樂性?!跋愀廴苏f的廣東話真是亂七八糟,。”他說,。
法語對12歲的少年來說,,是全新的。他數(shù)學很好,,但跟語言相關的,,就成績慘淡。他的老師是位年長的婦人,,給他一條“英明的建議”——把所有文本都背下來,。他謹遵師命,,背下所有涉及歷史,、地理等方面的法語文章。
“我是通過‘下載’來學習法語的,,通過背誦把法語‘下載’到我的大腦里,。”他習慣依靠語言的音樂性而非語法,。即便到了現(xiàn)在,,他閱讀法國文學作品時,也是對語言的節(jié)奏感更敏感,,而非精準的語法和用詞,。
他中斷了“中文”的學習和操練。父親是汕頭人,,母親是順德人,。他按照與英文類似的拼音念出“順德”二字,問我們的攝影師:母親的家鄉(xiāng),,用粵語怎么說,?
高等教育階段,吳振華在巴黎九大受訓,,畢業(yè)后從事金融和傳媒,,個人財富和社會地位開始積累。他的辦公室在凱旋門附近小街巷里,,布置得更像一間創(chuàng)意文化的workshop:辦公桌上疊著尺寸,、顏色、質(zhì)地有所差別的紙制品,座椅背后的上墻是大幅油畫,,下方是均勻的格子架,,左面到窗子間墻紙有些剝落,有老舊西洋畫室的不羈感,。右邊墻上掛著漢字“財”,,又有廣東人的恭順與在意。右邊靠墻幾案上立著2005年前總理拉法蘭為他頒發(fā)的法國國家功績騎士勛章,。2009年,,前總統(tǒng)薩科齊授予其法國榮譽軍團功績獎。兩個獎項的創(chuàng)立者分別是戴高樂和拿破侖,,法蘭西最著名的兩位軍事和政治將領,。
與寫字臺對應的是客座沙發(fā),跟前擺一張圓形的茶幾,。茶幾上堆著書和幾件小工藝品——非洲來的木制小黑人,,戴著牛仔式的大帽子;美國政治諷刺卡通片《南方公園》的主角Karl,。工藝品都是禮物,。書是吳振華正在讀或即將要讀的,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是《Isra?l : La Nation Start-up》 《(以色列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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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代表了一種法國想象下的中式審美——就像30年代電影一樣,,或像王家衛(wèi)《花樣年華》里那種,他對于法國人來說就是這個,。說不準這到底是不是真正中國的東西,,但符合想象?!彼呐笥寻栔Z·杜皮-卡斯泰雷斯(Arnaud Dupui-Casteres)這樣評價他的外表,?!胺▏讼氲街惺矫栏?,很自然會想到他?!卑栔Z是Vae Solis Coporate公司的CEO,,2013年來中國參加過博鰲論壇。
“我想自己是個南方人,,我吃米飯和南方調(diào)料,。”有時候,,吳振華會這樣定位自己的身份,。但他一天都沒有在中國生活過,。由于貧窮,他的父親早早來到越南,。60年代中期,,趕上越南反華運動,出走柬埔寨,。吳振華訪問世界的第一站是柬埔寨,,但又跟那里不親,“我出生于一個華人家庭,,沾染著他們的生活傳統(tǒng)”,,除了閱讀中文。
異鄉(xiāng)人的被迫遷徙沒有止步,。柬埔寨內(nèi)戰(zhàn)爆發(fā),,1973-1974年,吳家居住的金邊被紅色高棉包圍,,城市與外界聯(lián)系被切斷,。吳振華記憶中,日常作息表上,,每天中午到下午4點,,是城外向城中扔炸彈的時間。狹小的市中心,,居民們習慣了爆破的巨響,。距吳振華家最近的一次爆炸只有50米開外,。當時他正在午休,,被震醒,趴在陽臺上看還不夠,,跑到樓下去圍觀,。
地上有個大坑,尸體躺在一邊,。四五個人被炸死,,距離爆破點近的斷成兩截,遠一點的被燒焦,?!斑@是我第一次看到流血,真正的血,?!睉?zhàn)爭的記憶讓他直到今日都無法討論軍事、暴力,、災難等話題,。父親曾建議吳振華學醫(yī),,“我說我學不來,如果我看到一滴血,,肯定會暈倒在地,。我看不得血?!?/p>
晚上6點,,宵禁生效,世界黑黢黢的,,餐桌旁只亮著一盞油燈,。這是一頓典型的吳氏晚餐。父親是商人,,同餐的除了家人還有生意伙伴,。所有人都吃得很平靜。飯畢回家,,父親說,,他在黑市買了3張機票,讓妻,、子明天離開,。那將是金邊被紅色高棉接管前的最后一班飛機。
父親把家庭重任轉交給他,,“以后你要照顧你母親,。”沒有征兆和準備,,吳振華的童年結束了,。“仿佛老了30歲,?!彼溃患抑鞲赣H交付家庭責任給兒子,,是一種中國習俗,。12歲的他要思考怎么照顧45歲的母親。
在吳振華審視自我身份轉變的人生結點上,,家庭與父母都是他的場,。那晚氣氛微妙。對父親來說,,這是個艱難決定——沒人保證飛機能飛,,并且安全。他可能失去家人,,盡管家人處在緊張與茫然中,,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父親是個很傳統(tǒng)的中國人,,他的意識里,,只要有讓家人逃出去的機會,即使有風險,,也會抓住這個機會,。”
父親決定自己不走,?!敖疬厹S陷”的傳言已經(jīng)講了半年多,但人們內(nèi)心都還存有僥幸——日常生活還在繼續(xù),,明天是新的一天,。父親的產(chǎn)業(yè)在這里,變賣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他只是說:先去曼谷避難,,然后,再說,。
他們奔到機場時,,那里已徹底空了,一架私人飛機隱藏在庫房里,。十幾個人要用它去冒險求生,。“我們?nèi)チ寺?,那天?975年4月12日,,蔣介石去世一星期左右,所以記得特別清楚,?!?/p>
匆忙出逃,,他們甚至沒有帶家庭照片,。作為父親的第三任太太,母親向來養(yǎng)尊處優(yōu),,這時身無分文,,只有鉆石,“因為她特別喜歡鉆石,,所以當時只帶了鉆石,。”三人靠典當珠寶的錢捱過在泰國等消息的日子,?!拔沂怯幸欢螒?zhàn)爭和逃難的過去的,。”吳振華說,,“所以至今,,我特別迷戀鉆石?!?/p>
到法國后,,母親給了吳振華一個24K金的吊墜,他一直戴著,。母親告訴他:如果有一天我們還要逃難,,至少你可以把吊墜拿下來,賣掉換米,。金子世界通用,。
吳振華 圖/方迎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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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振華的朋友們都覺得,他是典型的法國人,,但又跟一般法國人不太一樣,。“比如對于家庭的重視,,他這方面并不很‘法國’,。根據(jù)我對他的觀察,他對家庭非常重視,,對自己對家庭的‘歸屬’很重視,,而這并不是大多數(shù)法國人的態(tài)度。這可能是中國人的習慣,,我猜是這樣的,。”吳振華的朋友阿馬杜·恩戈姆(Amadou Ngom)說,。阿馬杜是15歲從塞內(nèi)加爾來到法國,,現(xiàn)在是一名企業(yè)家;他的父親是外交官,。
1975年4月18日,,吳振華來到法國。那一天,,在柬埔寨,,紅色高棉占領了首都,原政權倒閉,。他失去了與父親的聯(lián)系,。電視里說,柬埔寨發(fā)生了大屠殺,。
“我們覺得他死了,。但當時家里人避諱說這個,。我們等著,但心里想他大概已經(jīng)死了,?!敝钡桨肽旰螅麄兪盏礁赣H的電報,,他步行到了越南西貢,。他還活著。3個月后,,一家人在法國團聚,。
父親盤下披薩店,經(jīng)營中餐館,。生活得到改善,,他們過上巴黎式小資生活,了解法國社交微妙的習慣,、餐桌禮儀,,并開始在鄉(xiāng)村度假。與此同時,,吳振華從肩負重任的家庭男丁,,再次退到不那么重要的位置,父親回歸一家之主,。除了對外使用的語言,,這個家庭沒什么變化。
“(對自我認知而言)中西方世界的切換來得還要晚些……我23,、24歲前住在父母家,。我是中國人,不覺得自己是法國人,。你知道,,在中國家庭里,我們很少談政治,。當時我目標只是學好法語,,考個好成績,上個好學校,?!?/p>
大學畢業(yè)后,吳振華搬到蒙馬特地區(qū)獨立生活,,這讓他同過去的生活產(chǎn)生了距離,但多年習慣還保留著,,還沒有確信自己是法國人,。他跟父母的關系依然親密,,在家里可以聽到粵語和潮汕話,出了門才會用上那種讓他拼了命才掌握的高貴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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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諾形容吳振華“精致”,,“懂得穿衣服,懂得優(yōu)雅的言行舉止,,而且從思維上來說也是,。想法很復雜,很深刻,,有一種高雅的氣質(zhì),。法語里的高雅有兩層含義,一個是外表上的,,一個是內(nèi)在的,,而他兩者都是。他很有教養(yǎng),,很懂得傾聽,,發(fā)言總是等待合適的時機?!?/p>
雖然形象頗佳,,但吳振華看起來并不太習慣拍照。他對著鏡頭笑起來總是有點僵硬,。他大概不是那么容易開懷的人,。直到父母去世前,他幾乎沒有反思過自己與家庭的關系如何影響到自己的社會定位,。
父親抽了五十多年的煙,,肺部只有5%在工作,1996年去世前,,他一直住在醫(yī)院,。2000年,母親的離開則很意外,,身體未見異常,,卻在睡夢中死去。
“守喪期”的記憶是模糊而痛苦的,。真正的痛苦不是傷心和哭泣,,而是自我質(zhì)疑——沒有了父母,吳振華覺得沒有了身份和文化坐標(“雖然有兄弟,,但意義畢竟不同于父母”),,“之前構建的世界在倒坍”。
他聽從朋友的建議,寫下腦袋里的東西,,開啟了一個私人的“療程”,。第一階段寫得亂七八糟,第二階段寫得暮靄沉沉,。他開始意識到,,對父親,他有不少怨言:“12歲我便知道,,什么是做決定,、如何做決定、為何做決定,,后來我做決定,,并非是我想做什么決定,而是我應該做什么決定,。做事的理性和富有責任感使我意識到,,我從來沒有過童年,這便是我對父親的譴責,?!备赣H不是他的偶像。對于父親,,他也沒有事業(yè)上的贊賞,。他從不會問自己“父親好嗎”這樣的問題。他和父親的關系從來沒有那么多層次,?!案赣H是一家之主,僅此而已,?!?/p>
一家之主受過良好的教育,口才好,,他主持之下的家庭是中國傳統(tǒng)的儒家風范,。他擅長通過講故事來傳承家族精神。他講故事的對象不僅僅是自己的孩子,,還有圍坐一桌子的家族里各家的家長,。他和兒子很少面對面說話,兒子不能對他直接作出評價,,只能以持久的耐性和恭順觀察和傾聽,。譴責父親的同時,吳振華在想象中建立起父親在世時二人之間不存在的對話,。
第三階段到來的時候,,世界開朗了。吳振華在和父親的“交流”中,逐漸意識到“我其實是在和自己交流”,,“父親就是我的一部分……我繼承了很多東西,,雖然他已在彼岸,,我在此岸,,但我身上可以找到他的影子?!?/p>
書寫的成果是一本名為《中國手冊》的小書,,“旨在通過我的教育、生活經(jīng)歷,,向法國人介紹中國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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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馬杜·恩戈姆他們一圈朋友,,愛用“那個中國人”來指代他們親愛的Chenva,。如果有人提到“那個中國人”,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誰,?!八麑Υ撕茯湴恋摹,!?阿馬杜說,。
阿爾諾說:“我覺得他的思考方式,對于自己和他人的關系,,對于生活和哲學的關系,,和神的關系,那一套東西很中國,。我比較了解中國,,很了解Chenva,他身上有這種中國式的特點,。但是Chenva本質(zhì)上很法國,,往深里去的話,非常法國,?!?/p>
雖然“我的轉變、遷徙,、我對于法國身份的覺醒,,在我身上早有契機”,但吳振華真正篤信的身份認同是在2000到2004年的自我對話中建立起來的,?!吨袊謨浴防铮安坏貌挥梅ㄕZ去表達”“通過中文感受到的許多情感”。中文跟法文不在同一個世界,,不像意大利文,,與法語有共同的詞根詞源相照應。中譯法,,只能在法語中尋找對應的“象征義”,。這就像吳振華這個人,是法國世界里的一個中文象征義——Chenva,。
“來到法國之后,,我開始發(fā)現(xiàn)法國的制度之美,但還沒有嚴肅地去思考它,。法國是個好客的國家,,無論你的出身,都有權接受免費教育,。在法國,,學校不光是一個老師傳授技能的場所,也是社會活動的發(fā)生地,。學習是法國社會的‘密碼’之一,。學習法語不只是學習一種語言,更是學習如何在法國生活,?!?/p>
生存下來靠的是中式勤奮。父輩的勤奮體現(xiàn)在經(jīng)營中餐館,,他的勤奮體現(xiàn)在背誦和演練,。前者靠汗水積累財富,后者因精英化的高等教育受益,,在鞏固父輩的財富地位的同時,,躋身上流社會。他的中國屬性讓他更好地追求和體現(xiàn)了法國屬性,。
吳振華“深思熟慮”后“變成”法國人,,這是一種贊成和擁護,“生來便是法國人的法國人,,他們沒做過選擇,。”
他是地道的巴黎內(nèi)城人了,,“如果不去坐飛機,,我也不會到巴黎郊區(qū)去?!彼谟野蹲×?0年,,認識幾乎所有的街道,,一般在8區(qū)、17區(qū)和蒙馬特地區(qū)活動,,對左岸不熟,。
“從2004年開始,我逐漸清晰意識到我是法國國籍,,我有法國生活方式,,尤其是,我認同法國文明,,在此有歸屬感,,自愿擁護法國精神,,這更多是個人選擇。此過程更多是自我發(fā)掘?!?/p>
在自我發(fā)掘中,,父母的去世是一個外在的動因,他因此切斷了與源文明世界的有形聯(lián)系,。他更專注于自身,,投入到政治認同領域自己所擁護的,也包括在婚戀問題上的自主,。在傳統(tǒng)意義上佩戴婚戒的位置,,那枚素戒源于他與生活伴侶的PACs協(xié)議。法國有婚姻和PACs兩種同居方式,,目前婚姻不可以發(fā)生在同性之間,,但PACs可以?!?5年前我遇到我的生活伴侶,,10年前我們簽訂了PACs協(xié)議,也就戴了戒指,?!?/p>
吳振華主張同性戀婚姻合法化,這在UMP內(nèi)部即受到攻擊,。但他曾表示,,“出柜”一事,父母給他帶來的壓力最大,,而不是他所在的政黨,。
“即使加入政黨,我們都是自由之人,。同性婚姻問題上我與政黨觀點不同,。UMP黨內(nèi)確實有紀律,,但那只涉及經(jīng)濟和社會方面。同性婚姻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經(jīng)濟社會議題,,涉及到社會價值話題,,黨員有權自主選擇。在規(guī)定之內(nèi)的社會經(jīng)濟和財政議題,,我和政黨保持一致,。”“我完全不在乎,,我的確受過攻擊,,但政黨內(nèi)政見不同很正常,我不會改變我的立場來討他人歡心,?!?/p>
阿爾諾跟Chenva說過很多次,“不要做政治”,。但Chenva有自己的想法,。2007年后,他正式步入政壇,。
阿爾諾分析這位朋友的動機:“可能從知識分子的角度來說,,從政能激起他的興趣;其次也可能是要獲得一種認同,,一種社會認同,。”按照阿爾諾的理解,,在法國社會,,比起企業(yè)家身份,政治家身份更能獲取社會認同,。
“如今我之所以參政,,是因為法國體制總體上依舊運行,但不是對所有人都運行良好,?!彼f,“法蘭西共和國的信條是自由平等博愛,,法國和盎格魯-撒克遜體系的不同在于,,法國癡迷于追求平等,以平等為名,,我們甚至有時縮緊了自由,。……法國體系之美在于,,每人都有權利得到機會,。這個機會不可以被社會條件所污染,。”
基于對平等的信仰,,也基于親身經(jīng)歷,,他與一些分享著類似生活背景的朋友們于2005年成立了21世紀俱樂部,旨在指導少數(shù)族裔的年輕人尋找出路,,打破法國精英階層的固化,。
“它的目的在于更加了解法國權力中心,這里面包括政治權力,、媒體權力,、資本權力等,一般都是白人(掌權),。法國權力中心不能反映法國社會的多樣化全貌,。”
法國的著名高等院校如巴黎政治學院,、國家行政學院,、商校等等,學費昂貴,,受眾狹窄,也是精英階層缺乏流動性的表現(xiàn),。
“權力是由教育得來的,,所以要有教育機會的平等。在21世紀俱樂部里我創(chuàng)造了一個叫‘人才對話’的項目,,和孔子論道一樣,,就是鼓勵年輕人去上這些精英學校?!挥蝎@得接觸知識和教育的途徑,,才能擁有政治自覺,從而做出政治選擇,?!?/p>
21世紀俱樂部管理者之一陳文廖(TRAN VAN LIEU)也感覺Chenva“現(xiàn)在感興趣的是政治,這不代表他不再是企業(yè)家,,但我感覺他工作重心轉到政治上了,。” 陳文廖是獨立咨詢?nèi)?,畢業(yè)于法國最好的商校巴黎高商,,父親是越南人。
2012年,,Chenva第一次參加國民議會選舉,,口號是“敢于面對未來”,。“法國人恐懼后來者,,因為這些人聰明,、凌厲且刻苦。對此,,法國人說,,‘我曾經(jīng)也聰明過、凌厲過,,不過那是100年前,。’如今,,法國如同一個過氣演員,,失去了市場價值,但排場和榮耀還在,。法國內(nèi)部也是如此,。當人老時,就不想去認識年輕人,,他們關心的是自己的退休的安寧生活,。”
第一次競選,,吳振華的得票率為35.8%,,沒有贏。未來,,他的目標依然是贏得選舉,,進入議會。在他看來,,當今的中國有力量,,在于能將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和解:“過去是中國燦爛的文明,,目前是經(jīng)濟力量,,未來是中國在世界上的地位,所以當你們和解了過去,、將來和未來時,,便會擁有力量?!?/p>
對Chenva來說,,3個時態(tài)之間的和解,何嘗不是一種力量,。
2005年,,拉法蘭擔任總理時,,每月召開與企業(yè)負責人的會議,每次有5到6人與他一起探討法國社會,,他需要傾聽公民社會的聲音,。Chenva參加了十幾次這種會議。他是一名有多元化背景的企業(yè)家,,創(chuàng)立了21世紀俱樂部,,熱情參與法國的經(jīng)濟與社會活動。拉法蘭決定授予他騎士勛章,,因為,,“他認為我是法國模式很重要的因素,是法國模式成功的標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