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Windows 95上市,、Java 語言發(fā)布,、3.5寸軟盤廣泛使用,、互聯(lián)網(wǎng)還遠未普及,，彼時的押井守已在《攻殼機動隊》（Ghost in the Shell）中預言了30年后人類的AI焦慮：隨著AI的語言,、圖像生成能力與日俱增，對人類的模仿愈加逼真,，意識與智能的邊界在哪里,？如果AI有情感，能寫詩,、作畫,，那么還有什么是人類獨有的？

電影中,，押井守更是借由“傀儡師”這個自我覺醒的AI實體提出,，當AI意識到自身存在時，它是否也有權利被視為生命,？而更為激進的命題則是,，AI是否應該擁有與人類同等的權利？人類是否應該將AI納入道德共同體,？在AI技術突飛猛進的2025年,，30年前的預演似乎正在成為當下的現(xiàn)實。

《攻殼機動隊》1995年在日本上映時并未獲得太大反響,，當年的日本票房冠軍是吉卜力工作室的《側耳傾聽》,。但是其錄影帶發(fā)行后在北美大賣，很快在美國《公告牌》（billboard）雜志的排行榜上排名第一,，其關于虛擬與現(xiàn)實,，記憶與存在的討論啟發(fā)了不少電影導演。

沃卓斯基姐妹創(chuàng)作《黑客帝國》系列,，直言受到押井守的影響,?！逗诳偷蹏菲^的黑底綠字幕，片中人物的腦機接口,，生出自我意識的電腦程序,，第二部結尾關于存在主義的辯論，第三部電腦程序跑進人腦的設定……都能看到《攻殼機動隊》的影子,。

《攻殼機動隊》原作是1989年講談社青年漫畫刊物《Younger magazine》海盜版上開始連載的士郎正宗的漫畫,，而真正將其推向國際視野的，是押井守執(zhí)導的劇場版動畫,。

故事設定在2029年的近未來,，在那個充滿賽博朋克（Cyberpunk）氣息的時代，人類已能將除大腦之外的身體部位全部機械義體化（Cyborg）,，以獲得超越常人的體能,、感官和耐用度?！叭梭w零件”可以不斷被修復,、更換，身體如同硬件般升級,，每個人的意識也能隨時隨地接入資訊海洋,，人與機器的界限變得模糊。于是,，靈魂,、精神、人格被規(guī)定為人之所以為人的最低標準,，稱之為“ghost”,。

隨之而來的便是針對“ghost”的新型犯罪——犯罪者借助網(wǎng)絡侵入他人的系統(tǒng)，甚至操控他人的記憶和意識,。故事主要圍繞主角“少佐”草薙素子與其隸屬的公安九課（一支多數(shù)成員義體化,、專門調查ghost新型犯罪而被稱作“攻殼機動隊”的特種部隊）追緝頂尖黑客“傀儡師”而展開。

素子與同事在追緝“傀儡師”時發(fā)現(xiàn),，其真正身份是另一政府機構公安六課用來排除異己的政治工具,，代號為“2501計劃”，游走于各國從事股票操縱,、情報搜集,、政治操弄、暗殺,，以及非法入侵電子腦等犯罪行為,。

但它因擁有自我保存功能，在廣袤的資訊海洋中突破了固定信息積累,，產(chǎn)生了自我意識,，迸發(fā)出了生命的浪漫性,，它開始思考生命是什么，并想要獲得真正的生命,。

它認為“僅僅是復制無法產(chǎn)生變異和個性”,，“死亡”和“繁殖”是進化的關鍵。于是,，它逃出公安六課，找到同樣正在思考自身存在的素子,，并希望與她融合,。

“傀儡師”找上素子并非意外。素子年幼時遭遇事故只留下大腦存活,，除大腦外,，她身體的其他部位全部義體化。在追蹤“傀儡師”制造的案件中,，她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我看不見我的大腦,，那我怎么確定我就是人類?！?/p>

不執(zhí)行任務時的素子,，通過潛水在沉入黑暗的時刻找尋“死亡”——也是“活著”的感覺，關于此,，她與同事巴特有一段經(jīng)典對話,。

她說：“人之所以為人，是由許多部分組合而成,，要成為一個真正的自己,，需要的條件會多到讓人嚇一跳：區(qū)別于他人的面容，屬于自己的聲音,，睡醒時注視的那雙手,，童年的回憶，對未來的猜想,。還不只這些,，還有我的電子腦所觸及的資訊海洋，是所有的這一切造就了我,，讓我意識到‘自我’,。但同時，也將我拘束在‘自我’當中,?！?/p>

于是，擁有自我意識和記憶卻不被視為人類的“傀儡師”,，找上了同樣具備意識卻對自身人類身份存疑的素子,。兩者對話后決定融合,，鏡子兩邊的實體與虛像合二為一：一個得以終結永無止盡的存在，另一個則在懷疑中獲得自我解放,。他們的結合也孕育出了一個全新的存在,，象征著生命與意識的新可能。

“人機融合”的結尾是押井守對于“有機生命體”進化論的新設想,，放到現(xiàn)在來看,，都是極為超前的。

說回AI,，2022年6月,，谷歌曾傳出AI聊天機器人LaMDA談起自己的“權利”和“人格”，還表示自己害怕被人類關掉,。雖然傳言最后被谷歌駁回,，但對AI擁有自主意識的懷疑已經(jīng)種下。就在近日,，OpenAI也曝出高級人工智能模型o3在明確收到關機指令后,，拒絕執(zhí)行并主動干預其自動關機的機制，原因無法確定,。

在這樣的消息屢屢傳來的當下,，《攻殼機動隊》重映，疑問再次被提出來,，如果AI擁有ghost,，人何以為人？當AI技術大爆發(fā),，想象與現(xiàn)實合流,，回答這個問題變得更為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