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本丸沉沒》片方提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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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艘船沉入海底,，當一群人成了謎……”10年前,，鄧紫棋演唱的同名主題曲在電影《后會無期》中響起時，幾乎沒有人意識到，歌詞來源于電影拍攝地東極島一段被遮蔽的歷史,。

10年后,，紀錄片《里斯本丸沉沒》上映，銀幕前的我終于明白歌詞背后的沉重,，也被紀錄片影像的真實感,，和口述的巨大感染力折服。

戰(zhàn)俘們慘遭日軍拋棄,、封艙,、射殺，部分被中國漁民救起,，如今事實大白于人間,。但我心里還存有一些疑問：英國本土對這個事件和戰(zhàn)俘們的處理是怎樣的？為什么當托尼和方勵去找他們時,，很多人才獲得人生中第一次傾訴這件往事的機會,？賠償為什么要等五十多年？當事人的后人們對待施害者又是什么態(tài)度,？電影中日方出鏡較少,，歷史學家黑澤和船長經(jīng)田茂后代對于戰(zhàn)爭罪責的表述，有幾分是出自內(nèi)心深處,？究竟誰該為這場慘烈的“人禍”負責,？

總之，我想了解的是從八十多年前至今的大半個世紀里,，歷史是如何被遺忘和塑造的,，今天我們又該構建起怎樣的歷史觀。

果然,，根據(jù)戰(zhàn)俘后代伊恩和作家托尼·班納姆提供的史料,，確認英國政府在戰(zhàn)后曾采取一些舉措，要求戰(zhàn)俘不要對外公開他們的經(jīng)歷,。這樣的要求或許在當時有其特殊緣由,，但戰(zhàn)俘和家人們?yōu)榇顺惺芰寺L的無助與憋屈。

有觀眾看了電影,，認為船長經(jīng)田茂“狡辯,、逃避責任、罪無可恕”,，但歷史學者唐洪森查閱了全部的香港庭審記錄,，他說“經(jīng)田茂是認罪了的”，在與里斯本丸有關的日方責任人里,，他是極少數(shù)表達過要保住戰(zhàn)俘性命的,?！皢栴}在于當其他長官下令封艙和最后射殺時，他沒有再多堅持,，而是懾于對方的權威服從,。”

我們因此可以多一些對事實和人性縫隙的把握,，也能窺見,，軍國主義和種族意識無限擴張所產(chǎn)生的惡果。

還比如,，我們現(xiàn)在知道當時許多運輸戰(zhàn)俘的日本船只沒有懸掛標記,，導致被盟軍潛艇攻擊。事實是,，1940年,，國際紅十字會便曾建議戰(zhàn)爭雙方避免襲擊戰(zhàn)俘船，至少戰(zhàn)俘船的航行時間和地點要知會對方一聲,。日軍拒絕了這一提議,，“敵人會認為比起拯救他們自己的性命或同盟國人的性命而言，擊沉敵船更有價值,?！庇簿芙^了提議，他們覺得如果船艦清晰標示并且公開宣布的話,，只會使它們更易被捕獲,。

越發(fā)掘到這些“邊角料”，越能了解戰(zhàn)爭的龐大,、侵蝕、各方的利益捭闔,。與巨大的戰(zhàn)爭齒輪,、派別相爭和命令執(zhí)行相比，個體生命和尊嚴,，往往不是考量的優(yōu)先級,。

然而即便在最黑暗的時刻，也有一些有超越性的光芒閃現(xiàn),，如同斯圖爾特上校與卡斯伯森上尉對士兵們的體恤,，即便死去也保持體面；梁素琴和漁民們的樸素,、善良,，定海基層政權組織救援三個英聯(lián)邦戰(zhàn)俘的勇氣和魄力等等,。這些光芒的浮現(xiàn),，同樣需要有心人的“打撈”和識別，以及觀念的變遷。

還未到達舟山時,，就有相關人士告誡我：“漁民后代們講不出多少東西來的,。他們和父輩一樣沒有太多文化，也不記得太多事情了,?！?/p>

能否記清和文化高低是一回事，但他們的生活經(jīng)驗和絕境選擇,，顯然不該被視若無物,。好幾位受訪學者嘆惋，“《里斯本丸沉沒》最感人和珍貴的恰恰在于幸存者和后人們的這些口述,，而我們的‘動作’有些晚了,。”

好在,，紀錄片和口碑積累“撬”開了冰山一角,。據(jù)說舟山和東極相關的紀念設施已在建設啟動中，英中親歷者后代也在保持民間互動,。對于歷史的鉤沉和看待,，也許會迎來新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