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王韌? 圖/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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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 西安
攢了三四十幅畫稿后,,2022年5月28日,趙牧陽在西安一處僻靜的美術(shù)館里辦了個畫展,。這些畫作在近二十年里陸續(xù)產(chǎn)生,,多數(shù)是鉛筆涂鴉,還有幾幅形跡像書法的水墨畫,。
趙牧陽畫展上展出的幾幅體現(xiàn)“書畫同源”的水墨作品
2002年,,離開北京搖滾圈,背著三弦流浪到大理后,,趙牧陽動了拿起畫筆的念頭,,他想畫出大理瞬息萬變的云?!暗钱?dāng)你拿著畫筆的時候,,它已經(jīng)在變了。它不斷地在變,,我想抓住它,,想把它畫下來?!弊兓欢ǖ脑谱屭w牧陽的筆觸變得抽象,,畫紙上的形體似是而非。比如說,,太陽像一個混沌的光團(tuán),,又像一只睜開的眼睛;山像層疊的風(fēng)棱石,,又像扭曲的人體,。
畫面里還頻繁地出現(xiàn)一些纖細(xì)彎折的短線條,像一只只飛翔的鳥,?!拔蚁矚g畫鳥?!边^了一會兒,,趙牧陽又說,,“其實沒有很喜歡,那一刻就這么畫出來了,?!睘檎褂[寫題詞的藝術(shù)評論家于光從畫中看出遠(yuǎn)古神話的元素,他覺得趙牧陽的畫像他的歌一樣,,帶有生命中原始的沖動和自由的精神,。而趙牧陽對觀眾說,有時候他也不確定畫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靈感的來源,,“可能畫本身就在畫紙上,你就是幫它呈現(xiàn)出來,?!?/p>
與其說來西安辦展,趙牧陽更像是來見老朋友,。一頂紅色的鴨舌帽給他添了幾許年輕的氣息,,但當(dāng)他咧開嘴笑,皺紋在黑瘦的臉上堆疊,,他又像一個常年行走在戈壁灘上的農(nóng)民,。在美術(shù)館后院的草地上,他和朋友賀小強(qiáng)用鼓,、吉他、貝斯即興演奏,,鼓聲激烈時,,賀小強(qiáng)放開貝斯,跳起80年代的霹靂舞,。他們都已年過半百,,在搖滾樂里回到了少年時代。
1985年,,18歲的趙牧陽從寧夏中衛(wèi)來到西安,,想要學(xué)武術(shù),哥哥趙已然說給他找到了一位老師,。去了以后趙牧陽發(fā)現(xiàn),,沒有武術(shù)老師,只有等著教他吉他的哥哥,,“他就覺得我在音樂這條路上可能會走得更遠(yuǎn),。”
很多年以后趙牧陽想,,“可能一個人一生要干什么事,,會有無數(shù)個信息引導(dǎo)你往這條路上走,。”趙牧陽的父母都在秦腔劇團(tuán)里工作,,父親作曲,,母親是演員。也許是音樂天賦傳遞了下來,,父親雖從沒有教他和哥哥樂理,,但音樂上的問題從來都難不倒他們,劇團(tuán)的音樂老師有時候故意考校趙牧陽,,他都能答對,。
趙已然比趙牧陽先學(xué)樂器,拉二胡,。1978年,,趙已然考入陜西師范大學(xué)。家里供哥哥上學(xué)已經(jīng)很艱難,,趙牧陽不得不輟學(xué),,進(jìn)劇團(tuán)學(xué)武生。趙已然在大學(xué)校園接觸到很多新歌,,趙牧陽所在的劇團(tuán)有電影院,,每天放國內(nèi)外的電影,他喜歡聽電影配樂,。趙已然回家時,,他們會互相推薦歌曲,那是港臺音樂開始傳進(jìn)來的年代,,正流行鄧麗君,、鳳飛飛、李亞明的歌,。
在西安,,教了趙牧陽基本的吉他和架子鼓彈奏方式后,趙已然就去訪學(xué)了,,趙牧陽被保衛(wèi)科趕出陜師大宿舍,。在趙已然朋友龐義寶的幫助下,趙牧陽住進(jìn)陜師大文藝部,,那里除了一套架子鼓,,什么樂器都沒有。三個月后,,趙已然回來,,趙牧陽已經(jīng)學(xué)會打鼓了。
“當(dāng)時陜西省歌舞團(tuán),還有一些民辦團(tuán)體,,有會打鼓的老師,,我經(jīng)常偷看他們排練,記下鼓點,,回來自己練,。”為了記住鼓點,,趙牧陽在騎自行車回學(xué)校的路上就開始練,,拿著鼓槌敲車把上的小螺絲,無數(shù)次從車上栽進(jìn)草叢,。
為了留在西安,,趙牧陽四處找工作,在私人樂團(tuán)當(dāng)過學(xué)員,,在舞廳演出過,。西安音樂圈很小,趙牧陽認(rèn)識了很多朋友,,包括跳霹靂舞和迪斯科很厲害的年輕人賀小強(qiáng)和王棧,。賀小強(qiáng)在部隊文工團(tuán)時練低音貝斯,王棧原本是歌舞劇院的芭蕾舞演員,。
之后,,趙牧陽進(jìn)了陜西省歌舞劇院。北京,、上海,、廣東的歌手來西安演出,都找趙牧陽所在的樂隊伴奏,,他在西北音樂圈出了名,。1988年,常寬從北京到陜西演出,,田震跟他說,西安有個人鼓打得特別好,,“你不用帶鼓手去,。”常寬在西安排練的那個下午,,王棧陪著趙牧陽去試奏,,“一試就沒問題,馬上演了兩場,,跟著常寬上北京去了,。”
幾年后,許巍在西安寫歌,、組樂隊,,王棧建議他們直接去北京。但許巍的樂手們沒一個愿意去,,許巍也有些忐忑,,王棧突然意識到,孤身一人去北京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沒有任何收入,,要搞音樂,使了很大勁,,但一直磕磕絆絆的,,有時候就會特別絕望,或者說挺無助的,,是吧,?”
中衛(wèi)著名的“66號公路”,公路旁是寧夏典型的山地 圖/本刊記者 聶陽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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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 北京
北京的搖滾氛圍跟西安不一樣,,崔健的《一無所有》點燃了眾多青年的熱情,,新生樂隊不斷出現(xiàn),每周能舉辦一次演出party,,還有很多國外的樂手來中國交流,。趙牧陽的音樂視野被打開了,他練習(xí)很多國外樂隊的歌,,警察樂隊(The Police),、齊柏林飛船(Led Zeppelin)等等,雖然聽不懂歌詞在唱什么,,但他會記住里面的鼓點,。
有六年的時間,趙牧陽每天練鼓八小時,。他拿著鼓槌,,上臂肌肉像拳頭一樣鼓起,力量穩(wěn)定地落在每一次敲擊上,。他的鼓點不拘泥于固定曲譜,,心情和天氣都可能是音符的變量,賀小強(qiáng)說:“別人的鼓點和節(jié)奏,,我一聽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趙牧陽的我永遠(yuǎn)都猜不到,聽他的鼓,,我才知道什么是自由,。”
靈活考驗的是樂隊成員之間的默契,比如對音樂的理解和技術(shù),,趙牧陽為此感到幸運(yùn),,“好多樂手,你想都想不到他會到樂隊里來,。那些最優(yōu)秀的樂手,,在北京都嘗試把自己最好的東西在一個樂隊里表達(dá)出來,”
最多的時候,,趙牧陽同時擔(dān)任六七支樂隊的鼓手,,“寶貝兄弟”、“呼吸”,、“超載”,,還有騰格爾、張楚,、何勇,、竇唯等人的樂隊。不同樂隊的風(fēng)格有時相差很大,,趙牧陽不拒絕任何風(fēng)格,,“只要是我喜歡的歌手的原創(chuàng)歌曲,我都可以,?!蓖ǔZw牧陽要知道完整的歌詞,會唱了以后,,再編鼓譜,,搭建編曲的框架。
八九十年代的北京搖滾在地下汲取養(yǎng)分,,莽撞,、艱難而又生機(jī)勃勃,不自覺地吸引著熱愛音樂的青年,。王棧記得,,1991年,呼吸樂隊到西安演出,,找他幫忙借音箱和樂器,。在此之前,西安沒有搖滾party,,也沒有正式演出的地方,場地最后定在西安老機(jī)場旁邊的協(xié)和酒店,。那是王棧第一次見到高旗,、蔚華和曹鈞,演出過程中,張楚也來了,,帶來了他的新歌《姐姐》,。王棧被這些歌震撼了,那年冬天還沒過完,,他去北京找趙牧陽,,一起住在高旗位于和平里的蘇聯(lián)式樓房里。
高旗有兩個大大的抽屜,,一拉開全是CD和磁帶,,有上千張美國的重金屬樂隊的專輯。他還有很多美國電影的錄像帶,,王棧在他家看1991年獲得奧斯卡最佳攝影獎的《刺殺肯尼迪》,,他在旁邊一句一句地翻譯。
晚上,,王棧跟著高旗看外國文學(xué)和電影,,白天,王棧就看高旗寫歌,。那時高旗剛剛離開呼吸樂隊,,成立了超載,因為覺得呼吸的歌不夠“metal”,。
一天下午,,丁武和張炬錄完唐朝樂隊第一張專輯的原聲,敲開高旗家的門放給他們聽,,王棧特別喜歡,,問張炬能不能轉(zhuǎn)錄一盤磁帶給他。張炬同意了,,只是在每一首歌的開始幾秒鐘,,“咔”地按一下錄音鍵,斷一下再開始,,讓這盤磁帶沒法用于商業(yè)販賣,。王棧回想時說:“人家剛錄專輯你就問人要,,放現(xiàn)在沒人會這樣說話,,那時候的氛圍就這么好?!?/p>
那時候北京的搖滾圈也很苦,,演出的機(jī)會不多,每周末的party票價很低,。趙牧陽有時候演出完,,分到的錢還不夠自己打車回家,,“就百十塊錢。而且每周只有一次,,沒那么多演出機(jī)會,,搖滾樂不太受支持?!壁w牧陽和其他樂手合租,,住地下兩三層的地下室,經(jīng)常搬家,。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沒錢租房,住在丁武或高旗的家里,。吃得也不好,,“沒有錢去吃想吃的東西,只是維持生存,?!?/p>
在北京的困頓、委屈和迷茫被寫入1991年的專輯《流浪》中,,有時抒情,,“盼望著今夜能進(jìn)入夢鄉(xiāng)/回到我的村莊/快快見到我的爹和娘”(《流浪》),有時憤怒,,“現(xiàn)實的社會/人與人之間天天都在作對/來看看我究竟是人還是鬼/再看看你自己是否有點虛偽”(《真誠的心》),,有時無奈,“想要上學(xué)可學(xué)費(fèi)太貴/想要工作我又嫌累/吃的貴喝的貴自行車要上稅/這一天那一夜空度這年歲”(《累》),。
錄制這張專輯時,,趙牧陽的唱腔還不成熟。韓磊去錄音棚聽完,,勸他過兩年再錄,,但他太著急了,想用這張專輯籌錢去國外進(jìn)修音樂,。專輯在市場上沒產(chǎn)生多少水花,,制作人王曉京發(fā)行專輯后,沒錢做宣傳,?!白詈髮]嫑]發(fā)好,我也沒去成國外,?!?/p>
接下來幾年,海外資本涌向國內(nèi)音樂市場,,“只簽主唱,,不養(yǎng)樂隊”,,于是,樂隊一個接一個地解散,。1992年,竇唯解散了“做夢”,,趙牧陽非常傷心,,他不想再參加任何樂隊,只想做一個職業(yè)鼓手,。
1993年,,汪峰又找上他,幾次勸說后,,他們達(dá)成共識,,樂隊要“奔著十年以上,奔著老了干”,,但在2000年,,華納簽走了汪峰,不想簽約樂隊,,趙牧陽在紀(jì)錄片《風(fēng)行水上》里接受采訪時說:“吉他手龍隆一聽這個話直接就走了,,貝斯也走了,就我跟鍵盤杜詠一直在忍耐,,他不舍得這個樂隊,,后來杜詠走了,就我一個人,,我還是跟汪峰爭取,,把樂手叫回來,大家一起干,?!?/p>
但很快,鮑家街43號解散了,,趙牧陽乘上回寧夏的火車,。
趙牧陽和賀小強(qiáng)即興合作后,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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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后 流浪
這不是趙牧陽去北京后第一次回家,,“每一次在北京受傷害,,樂隊解散也好,別的事情也好,,或者是生活不下去,。就回到家,在爸爸媽媽家里你能吃飽肚子,?!绷硪粋€原因是家鄉(xiāng)的山水,,寧夏的山,一層一層褶皺在沙漠上,,渾濁的黃河水在山中闖出一條彎路,。沉默裸露的山,風(fēng)輕云淡的天,,容得下失意的游子,。
趙牧陽出門四處轉(zhuǎn),找尋幾十年前的老朋友,,一邊行路,,一邊表演來賺路費(fèi),背著超載樂隊貝斯手王學(xué)科給他的三弦,,“他說這是我爸爸的琴,,背上去吧?!边@樣,,樂隊里的“西北鼓王”,就成了獨自流浪的游吟歌手,。
有時候趙牧陽坐在茶樓和小酒吧表演,,在街頭總是被人轟走。他唱秦腔,,也唱自己用三弦寫的歌,,錢掙得總是不多,聽眾很少會有付錢的意識,。有一次在重慶,,他唱了三天,賺了29元,,他感到絕望,,“是不是該換一種生活了?”就在這個時候,,他走進(jìn)客棧的小花園,,一個歌手在里面賣唱,一段漫長的吉他solo后,,歌手開口,,唱了趙牧陽寫的第一首歌《流浪》?!澳且豢涛已蹨I都下來了,,等了他半天,他要唱不唱,,我回頭走吧,,他唱了《流浪》,。”
他仿佛得到冥冥中的指示,,在音樂上吃盡苦頭后,,他認(rèn)識到清貧是他的命,音樂也是他的命,,他這輩子只能做音樂,。“有時候覺得折騰有什么意思,?不折騰呢又沒有快樂,唯一的快樂就是音樂給的,?!?/p>
在流浪時,趙牧陽從來不做計劃,,在哪里停留多久,、下一站去哪兒都是臨時決定,“今天開開心心的,。明天是未知的,。”2002年他短暫地在大理落定,,開了一間名為“候鳥”的小酒吧,,2003年“非典”期間倒閉,他繼續(xù)四處游蕩,。他不用手機(jī),,很少有人能聯(lián)系上他,但聯(lián)系他的人也不多,,“樂隊該散的也都散完了,,好多朋友都改行了?!?/p>
2006年,,趙牧陽回北京錄制第二張專輯《俠客行》,里面的歌都寫于孤獨的這幾年,。專輯同名曲《俠客行》是在寧夏的黃河灘上寫的,,眼前是山,身后是黃河,,歌詞里的“前頭是高山后頭是黃河,,冷冷的北風(fēng)迎面吹過來”就是這一幕的寫照,“目空心空端起一碗酒,,飄飄悠悠一去不回頭”則是流浪的心境,。所以他覺得這些歌是他寫的,,也不算他寫的,“可能在那個時間那個位置,,我拿到了這個信息,,我只是一個‘記錄者’?!焙髞砗芏嗳朔母?。
《俠客行》是趙牧陽在非常困頓的時候錄制的。他租不起房,,把行李堆在錄音棚里,,人也整天泡在里面,很多開銷都由朋友們墊付,,最后錄完,,他還欠錄音棚五千塊錢,以及王學(xué)科彈三弦和貝斯的錄音費(fèi),。這次,,他沒指望靠專輯賺錢,“我做到最好,,只是想把這些東西留下來,,我只能做我能做的事,我只能做音樂,,我動不過商人的腦子,。”
等到十年后,,《俠客行》這首歌才通過中央電視臺《中國好歌曲》節(jié)目而廣為人知,,趙牧陽已48歲,他的嗓音真正成熟,,年輕時的綿軟尾音被歲月吹成砂礫,,秦腔的變調(diào)融進(jìn)來,像荒野上升起的荒腔走板的嘶吼,。
這十年間趙牧陽幾乎銷聲匿跡,,其中有三年,他棲身在大理巍寶山的一座道觀,。原本他和周云蓬一起上山游玩,,當(dāng)場卻決定留下來住,把周云蓬驚訝得不行,,怎么說不走就不走了,?結(jié)果一住就是三年,小道長下山做生意去了,他則每天打掃院子,,打掃香堂,,上三炷香。他認(rèn)同道教順應(yīng)自然的智慧,。
趙牧陽家里信佛教,,小時候他總是跟著父母去廟會唱戲,但他對宗教沒有過多研究,。在他看來,,佛教、道教,,包括基督教,,都給人預(yù)設(shè)了一個極樂世界,但他認(rèn)為那是不存在的,,“我活了五十多年,,我明白了,此刻我們就在天堂,,我們也在地獄?!?/p>
在畫展開幕式上,,趙牧陽用吉他彈唱,王棧在一旁為他拍攝 圖/本刊記者 聶陽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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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過半百 回鄉(xiāng)
之所以參加《中國好歌曲》,,是因為趙牧陽當(dāng)父親了,,他開始想以后要怎么生活,“如果做一個樂手,,養(yǎng)家很難,。”現(xiàn)在趙牧陽有兩個兒子,,一個六歲,,一個兩歲,小名叫咚咚和當(dāng)當(dāng),。成為父親對他的改變是巨大的,。
他的大部分時間都被孩子們占據(jù),他要陪咚咚抓蟋蟀,、養(yǎng)魚,,要給當(dāng)當(dāng)喂飯、換紙尿褲,。每天都被孩子圍繞,,忙到?jīng)]什么時間寫歌和畫畫,也沒有孤獨的心境,他很久沒創(chuàng)作了,。但在所有的人生歷程里,,他最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
趙牧陽變得更加平和,,他形容自己以前脾氣爆,,有很多不能忍受的事情,不能忍受“規(guī)矩”,,譬如酒桌文化,,不能忍受世俗,尤其是對金錢的狂熱,,碰到不喜歡的人,,他會離開那個場合。現(xiàn)在,,他會說:“沒關(guān)系,,就包容吧?!钡愿窭锏闹苯舆€在,,畫展上有記者一直問他,畫的是什么,,靈感來源于哪里,,為什么音樂人可以跨界作畫,他一一回答后,,起身說:“我覺得你沒聽懂我的意思,,采訪就到這里吧?!?/p>
他在寧夏銀川扎下根,,不再漂泊無定,越來越意識到只有家鄉(xiāng)才能讓人踏實安定,。年輕的時候,,他去西安,去北京,,就是不想回家,,覺得家鄉(xiāng)什么都沒有給他,隨著閱歷增長,,他逐漸發(fā)現(xiàn)家鄉(xiāng)給他的已經(jīng)太多了,。負(fù)氣的孩子回到家,寧夏川和黃河都在他的歌里了,。
只有一點讓人不太滿意,,銀川沒有趙牧陽想要的樂手,,他找了幾個年輕樂手組建樂隊,但他們?yōu)榱松?,需要日?fù)一日去夜場演奏同樣的曲子,,排練時已經(jīng)很疲憊了,很難再要求他們有所創(chuàng)造,,樂隊靠音樂節(jié)賺取的收入也不足以讓他們改變,。
趙牧陽和兒子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非常依賴趙牧陽,,做什么事情都要和他在一起
在美術(shù)館的后院,,趙牧陽看到草地上或坐或站、舉著手機(jī)拍他的人群,,唱了一首他在青海流浪時寫的歌,,他一邊彈著吉他,一邊扯著嗓子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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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路的人你慢些子走,,
哥哥我說的話要記牢,。
大路上走的人慢些走,
喝一口杯中酒潤潤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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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也不那么喜歡這首歌,,但是,“我想讓別人也不要太匆忙,,不用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