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敏 視覺中國/圖
嚴敏健談。一個問題他總能從很多維度解釋得透徹,，還會延伸出更為深層的議題,，在真正的表達尤為稀缺的當下,，這樣的交談對象實屬難得。2022年已過去近半,，嚴敏導演團隊制作的新節(jié)目《新游記》也即將接近尾聲。這又是綜藝領域的一個新嘗試,，也是他跨過的又一個挑戰(zhàn),。觀眾對影視綜行業(yè)的頭部內(nèi)容制造者總是抱有期待，嚴敏無疑是這其中被寄予厚望的一員,，他是哲學家康德的信徒,、是邏輯思維的堅定執(zhí)行者、是對電影和戲劇始終有夢的癡迷者,，基于過往作品——《極限挑戰(zhàn)》《說唱新世代》等,，觀眾想看他組團、看他領隊,、看他再造一個綜藝中的新世界,。
2021年9月，《新游記》這個項目被提出來進行具體討論,，因為種種原因經(jīng)歷數(shù)次推后調(diào)整,，節(jié)目框架主題和嘉賓的確定也幾經(jīng)波折。嚴敏說,，由于這次節(jié)目的屬性,，他對嘉賓的核心要求就是要有“出發(fā)”的意愿和動力，“不能是一點點,，要非常強烈,。”跟嘉賓溝通的過程中,，他沒有主動說“我這里有一個很好的節(jié)目希望你能來參加”,，而是說“我這有一個很辛苦的節(jié)目，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新游記》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旅游節(jié)目,，沒有美食美景大房車，也沒有閑云野鶴逛四方,，這甚至是一個從頭到尾都不能稱之為“旅行”的節(jié)目,。對照《西游記》，師徒四人一路“降妖除魔”,；嚴敏說的辛苦,，也許只是整體的感受，實際錄制過程中嘉賓們體驗到的吃不好,、睡不好,、沒法洗澡以及更殘酷的身體和心理考驗,，都是遠超他們想象的?！八运麄兡苡谐霭l(fā)的決心和動力,，我覺得這一點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了?！?/p>
選擇是雙向的,。嚴敏記得，有一位嘉賓檔期沖撞,，最后選了《新游記》,，這讓他很受觸動，他更堅定地想“至少要帶著這幫兄弟走完這趟旅程”,?！八倪x擇我全懂了，就是對這個節(jié)目的信任,，也是對我的信任,。”還有一位嘉賓,，聊天過程中對嚴敏說,，“記得對我們狠一點?！眹烂粜χ乃募绨颍骸暗綍r候萬一特別狠的話,，你不要哭也不要怒?！?/p>
節(jié)目設定是21天的旅行,，原計劃分為三段，連續(xù)走三個7天,，像接力賽段,。在這三個階段里，嘉賓們吃住都在一起,，共同踏上旅途,，一路上體驗各個城市人們的生活方式和文化樣態(tài)：跳英歌舞、挑擔賣水果,、感受三和大神的日常等,。
嘉賓們參與英歌舞
所有節(jié)目中的訪問和拍攝對象，節(jié)目組都是提早兩個月開始接觸的,，而且是以拍攝紀錄片的名義——目的很簡單,，把目標人物所代表的老百姓群體、所代表的生活問題摸清楚，以平等的態(tài)度跟他們溝通,，盡量了解他們背后的方方面面,，然后根據(jù)這些，設定拍攝腳本,。但現(xiàn)實情況是,，很多工作會白做，由于各地防疫政策不同和一些突發(fā)狀況,，原定的外景錄制在落地以后無法實現(xiàn)的情況多次出現(xiàn),，拍攝策略也隨之發(fā)生了一次次的變化。節(jié)目組的解決辦法是看能否在空間上平移,，比如同樣的事情，云貴川不能完成的,，是否可以在海南完成,。基本上每一個省,，節(jié)目組都準備了五到六個選題,，每一個都需要大量的策劃工作，至于能實現(xiàn)到什么程度,，運氣的成分占到很大比重,。
此次《新游記》，嚴敏選擇從深圳出發(fā),，這源于他對原著的解讀和對當今中國城市發(fā)展程度的理解,。《西游記》第一回中寫道,，“感盤古開辟,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世界之間,遂分為四大部洲:曰東勝神洲,曰西牛賀洲,曰南贍部洲,曰北俱蘆洲,。”孫悟空的老家是東勝神洲傲來國的花果山上,，東土大唐在南贍部洲,。在《西游記》大陸里，應該是在最南面的,。
唐僧從東土大唐長安出發(fā),，長安當時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缎掠斡洝窂纳钲诔霭l(fā),，因為深圳是中國現(xiàn)代城市高速發(fā)展的縮影?！爸袊诵睦镆蝗艘槐尽段饔斡洝?，無論販夫走卒，還是讀書人、大學教授都讀過,。而且中國的讀書人閑來無事之下,，還喜歡用解讀《西游記》來表達個人意趣，在中國,，《西游記》的存在有非常大的價值,。”嚴敏說,，“齊白石說,，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我們解讀《西游記》,，是要去仿著名字、人物,、形象,、服飾來嗎？那這個頂多就是‘似’,。我們學的是吳承恩在這本書里面的顧念蒼生,，這是我決定從深圳出發(fā)的一些想法?！?/p>
節(jié)目中反復強調(diào)的“見天見地見蒼生”,，在嚴敏看來，是要去和那些最普通的,、目力范圍看不到的,、沉默的大多數(shù)去交流。而江浙滬一帶,，相對來說城市化進程更高,，發(fā)展狀況良好，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但是廣東,，嚴敏覺得特別契合這個節(jié)目的出發(fā)點。珠三角非常富有,，廣東省的GDP在國內(nèi)一直名列前茅,，甚至高過世界上很多國家。廣東富,，但是廣東所有人都富嗎,？嚴敏的答案是否定的。從深圳往東北方向開200公里左右,，就會到達欠發(fā)達的城市河源市,。往北開200公里左右,，就會進到清遠市，然后到韶關,，也不富裕,。往西南開500到600公里左右，就會到達粵西,，湛江市,、茂名市、徐聞,、電白,、雷州等地，那是多年以來飽受各種各樣災害困擾,、土地貧瘠,、百姓需要出海討生活的一些地區(qū)。
嚴敏解釋：“一個廣東從貧到富的層級,，包含很多的人,。在廣東這條海岸線上，由東往西走一走,，就可以得到一個非常清晰的印象，好比一個非常清晰的巖石的切面,。在江浙走一走,，這一點就不明顯。從鄉(xiāng)村調(diào)查的角度來說,，廣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陳飛宇黃子韜?擰螺絲
如果說好看的綜藝節(jié)目往往能拍出人性的袒露,，那么嚴敏從未讓觀眾失望,。在節(jié)目前期，我們可以看到嘉賓們在深圳折疊的48小時生存體驗,，看岳云鵬,、張若昀賣房子，看黃子韜,、陳飛宇拆舞臺當小時工,，看林更新、王彥霖在流水線上手忙腳亂,。黃子韜和小時工的對話一度上了熱搜,，關于工作的意義，前者覺得喜歡最重要,，后者則“為了生活而已”,，屏幕外的觀眾一些人對照黃子韜，一些人對照三和大神，《新游記》就這樣展示了現(xiàn)實的一體兩面,。
那么,，關于《新游記》，關于綜藝,，關于行業(yè),，以及關于當下的影視圈，嚴敏面臨著哪些問題又有著怎樣的思考,？5月中旬,，我和他聊了聊。
嚴敏在拍攝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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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存在”的——對話嚴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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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這頭是現(xiàn)實,，那頭是希望
南方人物周刊：通過看節(jié)目,，我發(fā)現(xiàn)每個嘉賓對于節(jié)目的態(tài)度是不一樣的。你有跟他們?nèi)贤ㄟ^自己的用意嗎,？他們的表現(xiàn)跟你想表達的東西是統(tǒng)一的嗎,？是讓你滿意的嗎？
嚴敏：其實這東西最怕的是強行灌輸,。如果把一些東西灌輸給他們,，他們在節(jié)目里面去把一些詞語說出來的話，其實是不好且生硬的,。我在以往,，包括這一次采取的方法都是只會說部分，我更偏向于去實證,。比如說我對于《西游記》的一些人物解讀,，對于《西游記》他們所經(jīng)歷這個局的解讀，這個是我預先會告知他們的東西,。
至于這些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映射意義,，我希望他們自己去悟，悟不到也沒關系,，悟不到大家能看到一個有趣的節(jié)目也好,。如果說得不好，或者說自己也不太懂的事情,，反而會弄巧成拙,。所以，我會舉證,，就比如說嘉賓們挑擔坐火車的那集,，我跟他們講的就是山區(qū)的情況，那邊沙質(zhì)土,、干旱,、少雨,，經(jīng)濟作物都不好種。只有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當?shù)厥f年輕人義務勞動開出來的一個特別大的水庫,，叫河唇水庫。開出這水庫以后,，當?shù)亟K于蓄起了一些水,，有了這水，他們可以種水果,。當?shù)厣迟|(zhì)土只適合種水果,，于是他們的希望都在這一筐筐、一擔擔的水果上面,。我們都知道種水果不像種水稻,、種糧食，水稻糧食可以保存半年一年兩年都沒問題,，賣不掉慢慢賣,。水果最好的周期一般都是一兩個禮拜，否則只能以極低的價錢賣給從外地過來的批發(fā)商,。他們能做的事情就是靠這個綠皮火車,，一擔一擔挑到附近。他們靠擔子,，靠肩膀,，蓋起了三層房。我們的拍攝對象十婆（編者注：當?shù)匾晃毁u水果的農(nóng)婦）家就蓋起了一個三層小樓,。到現(xiàn)在為止，她家依舊是每天男人早起采摘水果,，送十婆去火車站,，十婆挑擔上火車以后，男人回到自己的果園里面去打理果園,。十婆負責挑擔子去賣,，她家男人做好飯以后就等十婆賣完水果回家吃飯。
我們能夠隨行的只是十婆路程當中的一小部分,。我看到了他們夫妻倆的感情,，我看到了那座完全是由擔子挑出來的小樓。我是個綜藝節(jié)目,，我只能在時間允許,、檔期允許、框架允許的情況內(nèi),，把我看到的東西呈現(xiàn)出來,。
王彥霖挑擔
南方人物周刊：王彥霖挑不動的擔子,，六七十歲的阿婆一下子就挑起來了，那個當下他就被戳中了,，后來回到火車里,，可能林更新不太清楚狀況，過來說你怎么哭了,。這種時候作為導演,，看到他們不同的反應，會有割裂感嗎,？
嚴敏：這個其實是他們自己要交流的,。我們在生活當中，總會有哭的時候,，至少我身邊也會有人突然哭,，別人去問他什么事情，有時候他愿意講,，有時候他不愿意講,，這個就是故事，是生活本身,，我把這個事情記錄下來,。林更新沒有看到，他可能就沒有破防,。但是王彥霖看到了,，他破防了。我覺得林更新還是有所觸動的,。當然,，感受沒能像親歷者那么強。就像坐火車對我們來說是旅行的一部分,，而對十婆來說,，火車這頭是現(xiàn)實、是泥土,，是踩在泥土當中的雙腳,；火車那頭是希望。盡管現(xiàn)在家境有很大改善了,，但依然停不下來,，她說她習慣了。這一點觀眾能看到多少就看到多少,，如果很用力介入,，讓十婆進行一定的敘述，或者讓王彥霖很用力地進行一些敘述,，包括讓所有嘉賓都感知,，我覺得這個事情就會變得矯飾,。
林更新卸貨
南方人物周刊：整個拍攝過程中，哪位嘉賓給你的驚喜最大,？
嚴敏：我每個人都說一說吧,。首先說子韜，他愿意把自己的偶像包袱全都扔掉,，全身心為節(jié)目奉獻笑點,，單從敬業(yè)這個角度，子韜的職業(yè)精神無比強,。子韜作為一個接受純粹的偶像教育成長起來的人,，他難道不知道怎么樣做能得到最多人的喜愛嗎？他當然知道,。 但是子韜把他自己內(nèi)心的猶豫和糾結(jié)通過節(jié)目表達出來,，并且他的觀點和現(xiàn)實的勞動者的觀點放在一起的時候，我要表達的東西他幫我表達了,，人間萬象是各有各的痛處,，各有各的追求。
飛宇是一個自我要求,、包括長輩對他的期望都非常高的一個小孩,。他已經(jīng)盡己所能在努力了，在這節(jié)目當中去看,、去聽,、去了解、去體會,，努力去做到最好,。
岳岳做了很多努力，他克服了身體上很多的不適——他剛動過一個手術,，我們節(jié)目當中需要一些體力的付出,，長時間走路、坐,，或者跑，或者騎車,，這些東西,，對于一個剛動完手術的人來說是極為不易的，這是我最感謝岳岳的地方,。當坐下和老百姓聊天的時候,，他能夠補充一些東西，給到我們其他在城市長大的嘉賓,。
林更新以往參加的綜藝,，我個人覺得并沒有把他最好的潛質(zhì)表現(xiàn)出來,，他獨特的說話節(jié)奏感，和人交流的分寸感,，他對于團隊的珍視和重視,，對于團隊的凝結(jié)，都是這個隊伍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恰恰是這種直和這種急，在團隊需要有人出來說點什么,、帶點什么的時候,，他會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張若昀是在努力試圖去理解規(guī)則,，分析規(guī)則,，拆解規(guī)則，并且利用規(guī)則,。他在努力貢獻的是戲劇效果,。也就是說有人負責讓觀眾感覺到好笑，這是子韜,。但是如果要有結(jié)構(gòu),，有突然反轉(zhuǎn)變得更有意思的內(nèi)容，那需要若昀這樣有戲劇結(jié)構(gòu)思維的人,。王彥霖也是一個有戲劇思維的人,。當然，他的戲劇思維更為直接,、更為猛烈,。可能他對于戲劇構(gòu)思的角度和張若昀不一樣,，但這兩個人都是為這個節(jié)目增加戲劇沖突,、增加戲劇思維的人。
張若昀在流水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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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過了不能再做
南方人物周刊：拍到現(xiàn)在,，你覺得哪個作品是最難的,？
嚴敏：我覺得其實都難。因為我們團隊有一個內(nèi)部的小條文,，叫“做過了不能再做”,。在《極限挑戰(zhàn)》里面做的游戲，在《極限挑戰(zhàn)》新的期數(shù)不能再做,，在《德云斗笑社》用過的游戲,，在《新游記》也不能再做。這是自我逼迫,，也是對觀眾的誠意,，而且能做出新的不一樣的東西內(nèi)心會很爽,，同時也是為了鍛煉團隊，每一次都要去思考新的東西,。既然每一次都是創(chuàng)新,，那么難度其實都是一樣的，我個人如果要排序的話,，戶外帶劇情的真人秀應該是最難的,。因為相較于有固定流程、有固定賽制的棚內(nèi)節(jié)目來說,，戶外的東西相對更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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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這幾年大環(huán)境的變化，對你的影響大嗎,？在這個過程中,，你對于項目的選擇，心態(tài)上有發(fā)生變化嗎,？
嚴敏：我盡量穩(wěn)住,，從我的角度來說還好。有一些項目在聊的時候,，可能聊著聊著就延后了或者改期了,，也有這樣的情況。但我相信在我身上,，這樣的情況相對算好的,。對于更多的影視制作企業(yè)和平臺來說，很多時候是為了生存必須做,。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行業(yè)會有一個滯后效應顯現(xiàn)的晴雨表,，它不是及時的晴雨表，它是對前一階段的反映,。我們怎么來看這件事情,？真正的寒冬還沒到來。在寒冬我們能做的事情,，一種叫作啥活都接,，一種叫作抱團取暖，少做,、做精,。應該選擇什么樣的內(nèi)容，我們從業(yè)者都需要進行一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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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你對于綜藝節(jié)目制作的探索過程可以講一講嗎？如何一步步總結(jié)并進階的,？
嚴敏：想要成為一個能夠把故事講得非常好的導演,，本質(zhì)就是敘事,。其實“綜藝”這個詞本身是非常有中國特色的，國外沒有一個很確定的詞是說綜藝的,，一般只分為兩種,，一種叫作劇本類電視節(jié)目，一種叫作非劇本類電視節(jié)目,，還有Reality 秀,。再回過頭來說，就像我們看到的《周六夜現(xiàn)場》,，那種在美國人的說法里面叫Diversity 秀,，就是多樣秀。Diversity 秀有主持人,、有嘉賓,、有聊天，可能還唱歌,、舞蹈,，有各種各樣的表現(xiàn)形式，在一個現(xiàn)場或者棚內(nèi)帶給大家快樂,，同時討論一些社會話題,。
國外的綜藝形式基本就是Reality秀，我們這翻譯成真人秀,，難道不應該是真實秀嗎,？Reality更直接的語義就是真實、現(xiàn)實,，所有涉及到真實的領域它都有嘗試,。其實節(jié)目存在爭議的時候，我說你把《新游記》看成Reality秀就好了,。
綜藝這個領域,，如果我們始終只能搞逆向工程的話，就會特別大程度地限制我們的想象力,，限制我們的空間,，限制“綜藝”這個詞。沒有人說綜藝必須搞笑,，綜藝其實可以反映各種各樣題材,。我理解的綜藝是什么？電視臺里面播出的,，除了新聞,、紀錄片、電影、電視劇這四類之外,，其他所有節(jié)目都應該叫Reality秀,，這才是綜藝的本質(zhì)。如果允許的話,，我想更多去探索一些以往綜藝未能涉及的題材,、未能涉及的內(nèi)容，以及未能涉及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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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你心中是否一直有強烈的表達欲,，這個東西會不會因為環(huán)境、行業(yè)的變化而變化,？你有這種使命感嗎,？
嚴敏：其實在節(jié)目制作剪輯的過程當中，我是在壓抑自己的表達欲的,，好的講述者應該躲在演員,、攝像機、剪輯師的后頭,，讓故事本身呈現(xiàn)出來,，去把一些事情講清楚，所以我自己會努力地去隱藏,。剪輯師往往覺得剪我的話對于整個節(jié)目的節(jié)奏會比較順暢,，比如節(jié)目進程里某個地方需要總結(jié)，找兩句我說的話來簡單說明一下,。但我認為除非這個環(huán)節(jié)沒有我就進行不下去,，否則最好不要讓我露臉，不要讓我開口說話,，我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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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現(xiàn)在一個現(xiàn)象就是總導演從幕后走到臺前跟嘉賓互動，這幾年尤其常見,，你覺得這反映出來的行業(yè)現(xiàn)實是什么,？
嚴敏：我覺得一個導演的核心還是要讓大家喜歡你的節(jié)目本身，而不是喜歡你本人,。而且基本上每次我錄節(jié)目的那幾天,，恰好都是我熬了好多夜，在太陽底下跑了好多路,，蓬頭垢面,、黑眼圈、身材浮腫,、臉龐浮腫的時候,，我始終是說太丑了不要上鏡,。我在想如果說一個導演能夠被人記住，首先應該還是因為他的作品,，而不是因為他的出鏡頻率,，更不是因為他和藝人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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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人物周刊：可能觀眾現(xiàn)在普遍對于正能量或者所謂“治愈”的需求更高,，你怎么看待綜藝節(jié)目的治愈屬性？
嚴敏：一種叫作觸景生情,，能夠觸到一些讓你覺得非常熟悉,，讓你有感悟、有感觸的畫面,，你能夠一起哭,，這是一種好的治愈。一種是能夠讓你沒心沒肺地說：“還能這樣,，很好笑,。這樣也可以，很好笑,?！毙涂拊谖铱磥矶际侵斡摹．斎?，我一直相信人的理性的力量是能夠幫我們的,。很多時候經(jīng)過自己大腦的理性分析以后就會沒那么憤怒，沒那么委屈,，沒那么容易被別人的情緒牽著走了,，這種理性的力量才是最好的治愈武器。在我看來治愈有三種：笑,、哭和理性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