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居他鄉(xiāng)14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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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的一個夏日,,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希德林·迪亞茲(Hidilyn Diaz)正站在一棟高層公寓樓的陽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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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視野開闊,,一條雙向馬路向遠方綿延。馬路一側是數十米寬的綠化帶,,另一側則林立著紅瓦黃墻的低矮建筑,。除了偶爾有幾輛汽車緩慢通過,幾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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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亞茲身高1米58,,腦后高高挽著長發(fā)。此刻,,她目視前方,,眉間微蹙,雙臂彎曲,,肘部向外,,兩手緊握住一副杠鈴,橫放在鎖骨位置,。接著,,在一秒左右的時間里,迪亞茲微微下蹲,,然后迅速發(fā)力,,雙臂將杠鈴穩(wěn)穩(wěn)舉起。支撐三秒后,,她把杠鈴收回鎖骨位置,。如此循環(huán)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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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當時的迪亞茲來說,,除了將杠鈴一次次舉過頭頂,,生活中的一切都充滿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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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亞茲是2016年里約奧運會舉重女子53公斤級銀牌得主,。這塊獎牌意義非凡,,不僅終結了菲律賓長達20年的奧運獎牌荒,也讓迪亞茲成為該國歷史上第一位獲得奧運獎牌的女運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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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東京奧運會開幕,,29歲的迪亞茲迎來了職業(yè)生涯的第四次奧運會。不出意外,,這將是她的奧運告別之旅,。在東京,,她期待著最后一次沖擊那個偉大的目標——為菲律賓贏得史上第一枚奧運會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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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3日,,媒體記者在東京的澀谷天空展望臺拍攝開幕式上燃放的焰火? 圖/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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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為了更專注地備戰(zhàn),在教練的建議下,,迪亞茲從菲律賓前往馬來西亞,。按照原計劃,在吉隆坡結束約一個月的訓練后,,她將趕往哥倫比亞西部城市卡利參加3月18日開幕的2020年南美舉重錦標賽,,為鎖定奧運參賽資格爭取更多的積分(注:每個奧運會項目都有固定的參賽名額。通常情況下,,運動員在規(guī)定時段內取得的賽事積分排名,將決定他們是否擁有奧運會參賽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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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3月18日,迪亞茲沒能站在卡利的比賽場地上,。沒人能,。就在比賽開始前兩日,國際舉重聯(lián)合會宣布這項比賽延期舉行,。事實上,,一個多月來,受疫情影響,,全球范圍內已有百余場體育賽事宣布停賽,、延期或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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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疫情正以驚人的速度席卷全球,。為防范新冠病毒擴散,許多國家相繼出臺出入境旅行禁令,,并推行嚴格的封鎖管控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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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3月,迪亞茲都處在各種信息的震蕩中:先是18日馬來西亞政府宣布在全國實行封閉式社區(qū)管理,;接著25日,,菲律賓宣布進入為期三個月的國家緊急狀態(tài);到了30日,,國際奧委會和東京奧組委聯(lián)合宣布,,東京奧運會將推遲一年舉辦,改期到2021年7月23日至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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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次異地的短暫訓練,,變成了遙遙無期的困居他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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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亞茲的兩位教練分別來自中國和關島,,他們三人對馬來西亞都不熟悉,。封閉管理政策剛剛落地的那段時間,原本規(guī)律的生活一下子寫滿了問號,,“我們不知道該怎么辦,,不知道我們應該去哪里訓練,要住在哪里,,去哪里買食物……”2020年底奧運會官網發(fā)布的一篇專訪里,,迪亞茲回憶起當時的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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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3日,,中國體育代表團旗手朱婷,、趙帥在開幕式上入場? 圖/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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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封閉式社區(qū)管理政策影響,吉隆坡所有的體育館幾乎在一夜之間關停,。18年來朝夕相伴的杠鈴突然從迪亞茲的世界里消失,,她規(guī)律的訓練生活第一次被迫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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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運動員而言,,備戰(zhàn)奧運會原本就是項艱難的挑戰(zhàn),,困難來自精神、身體和情感,。如今疫情當前,,對未知病毒的恐懼,對家人的牽掛,,在異鄉(xiāng)居無定所的焦慮,,失去了生活軸線的空虛,是否會被競爭對手拉開差距的擔憂……這些或新或舊的復雜情緒糾纏在一起,,一度成為迪亞茲心頭一團解不開的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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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從亂麻中自我解救,恢復訓練是唯一的方法,。在無法獲得專業(yè)訓練設備的日子里,,為了保持肌肉狀態(tài)和身體素質,迪亞茲和教練只能充分利用身邊的資源:在長木桿的兩頭掛上大件行李或者半身高的桶裝水,,自制杠鈴訓練,;在停車場的坡道上做體能訓練;把門框當作單杠,,練習引體向上……直到14天后,,團隊終于想辦法為她租來了一副杠鈴。她必須格外小心,輕拿輕放,,以免破壞公寓的地板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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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有新的封閉管理政策要落地,迪亞茲都會心頭一緊,。這可能意味著他們需要重新尋找住處,,調整“船舵”,找到讓生活和訓練得以正常運轉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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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因為吉隆坡疫情再度嚴峻,她和教練被迫搬到距首都120 公里外的馬六甲農村——一位馬來西亞舉重行業(yè)的官員為他們提供了住處,。他們將房子的停車位改成了臨時的健身房,。在一大片香蕉樹和紅毛丹樹的環(huán)簇下,迪亞茲一次次挺舉,汗水流過她左臂內側的奧運五環(huán)文身——那是2016年里約奧運“摘銀”后她送給自己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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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來西亞輾轉訓練14個月后,,迪亞茲參加了2021年4月在烏茲別克斯坦首都塔什干舉行的2021年亞洲舉重錦標賽暨東京奧運會資格賽。在女子 55 公斤級比賽中,,迪亞茲獲得總成績第4名,,順利拿到前往東京的“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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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6日晚,,東京國際會議中心,,由音樂會舞臺改造成的舉重賽場上,,全場目光聚焦在最后一個出場的迪亞茲身上,。她的第三把挺舉重量被定為127公斤。成敗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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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6日,,東京奧運會女子舉重55公斤級決賽,菲律賓運動員希德林·迪亞茲獲得金牌? 圖/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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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計時停留在20秒,,迪亞茲像在公寓陽臺上練習時一樣,,將杠鈴穩(wěn)穩(wěn)地放置在鎖骨位置,隨后發(fā)力,,箭步挺,,緩緩收腿,支撐,,略帶搖晃地完成了最后的三秒倒數,。杠鈴落地,迪亞茲掩面而泣,,和教練團隊緊緊相擁,。她以破奧運會記錄的總成績(224公斤)反超中國選手廖秋云奪金,就此改寫了菲律賓的奧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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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潔員與超級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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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美國新澤西州,,普莉希拉正癱倒在沙發(fā)上,滿臉垂淚,,手里拿著一瓶葡萄酒和一大袋M&M's花生牛奶巧克力豆,。幾分鐘前,她剛剛掛斷醫(yī)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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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踏出醫(yī)院的那刻起,,兩天來她都在等待這個電話,像在等待對自己未來人生的宣判,。她從不將命運的決定權交予他人,,直到32歲的那個晚上,電話另一頭傳來醫(yī)生平靜的聲音——“你該退役了,,你的奧運生涯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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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迪亞茲一樣,,普莉希拉·弗雷德里克-盧米斯(Priscilla Frederick-Loomis)一直期待著能在東京完成自己的奧運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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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名跳高運動員,1989年出生在美國,,并在這里長大,。她的父親來自加勒比島國安提瓜和巴布達。普莉希拉從小便表現(xiàn)出跳高天賦,。但美國強手如林,,為了獲得奧運會參賽資格,擁有雙重國籍的普莉希拉選擇代表那個人口只有十萬的島國出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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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普莉希拉在里約熱內盧首次登上奧運舞臺。她特意做了造型,,一頭靚麗的淡紫色長發(fā),。最終,她以1.89米的成績位列跳高項目第28位,。西班牙選手魯斯·貝蒂亞(Ruth Beitia)獲得金牌,,成績是1.97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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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里約返程后,,普莉希拉便開始為四年后的東京奧運會制定訓練計劃,。她希望能再一次站上奧運會賽場,贏得一枚獎牌,,為自己的跳高職業(yè)生涯畫上圓滿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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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職業(yè)生涯”,,其實普莉希拉在跳高這一職業(yè)的年收入只有12000美元,低于美國政府劃定的2020年聯(lián)邦貧困線,。這筆來自安提瓜和巴布達的官方資助,,僅能覆蓋她日常訓練成本(包括聘用教練、租用訓練設施,、比賽差旅等)的一小部分,。為了供養(yǎng)自己的夢想,她必須在訓練和比賽之外,,找其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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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希拉的處境在奧運會選手中普遍存在?!安坏?%的運動員有機會參加奧運會,,參加奧運會的運動員里又只有1%能賺到很多錢(比如豐厚的代言費或贊助費)?!逼绽蛳@啻卧诠_場合表達這一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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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4日,在東京奧運會擊劍項目女子個人重劍決賽中,,中國選手孫一文以11比10戰(zhàn)勝羅馬尼亞選手波佩斯庫,,與教練慶祝奪得冠軍? 圖/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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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中國、韓國的舉國體制不同,,包括美國在內的許多國家并不會為奧運會運動員提供專門的資金支持,,即便有,津貼也十分有限,。這意味著離開奧運賽場后,,運動員們又會重新做回教師、護士,、保安,、會計師,、服務員,、建筑工人或水管修理工等等。和普通人不同,,運動員們的其他職業(yè)必須適應他們的日常訓練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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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希拉通常會將白天的時間一分為二,下午屬于健身房,,上午則被她的第二“職業(yè)”——家政保潔——占據,。她會在早上6點起床,然后驅車一個多小時來到客戶家,。在之后的四個小時里,,她會打掃臥室、浴室,鋪床,,清理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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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是電影里的那些超級英雄,,白天我是你家的保潔員,晚上我就會變身成超級厲害的奧運會跳高運動員,?!逼绽蛳@@樣形容自己備戰(zhàn)東京奧運會期間的雙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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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雙面生活”的不只是普莉希拉,。受疫情影響,,有財務壓力的奧運會運動員比例進一步升高。比如,,2012年倫敦奧運會男子團體花劍銀牌得主,、日本運動員三宅諒(Ryo Miyake),因為奧運會延期,,贊助商一度中止了贊助,,他不得不騎上自行車,成為送餐應用Uber Eats的一名騎手,,以此保持體能訓練,,更重要的是補貼生活和訓練開銷。據Global Athlete 2020年發(fā)布的一份報告,,接受調查的近 500 名精英運動員中,,近六成表示“財務狀況不穩(wěn)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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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訓練仍是運動員的重中之重,。在那段因疫情無法去健身房訓練的日子里,,普莉希拉充分發(fā)揮了自己的想象。她從加油站買回10公斤裝的桶裝水,,然后往裝有水的桶里填沙,,自制了一套重量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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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迪亞茲一樣,,她在車庫改造成的臨時健身房里,,未曾間斷地努力訓練著。與此同時,,她在GoFundMe平臺上發(fā)布題為“送我去東京,!2021年的奧運征程!”的眾籌項目,,得到了天南海北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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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2021年,隨著奧運會臨近,,正當一切都在逐漸回歸正軌時,,意外發(fā)生了,。1月17日,普莉希拉確診感染了新冠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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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一周,,她的狀態(tài)非常糟糕,頭痛劇烈,,胸口憋悶,,渾身發(fā)冷,味覺和嗅覺喪失,,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經過半個月的艱難抗爭,她于2月恢復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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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運資格戰(zhàn)在即,,她迫切地想要追回“失去”的半個月,然而身體的變化讓她力不從心,。即便是非訓練時間,,她也時常感覺胸口有重物壓迫或是針刺般的疼痛。一次起跳后,,她的心率沖上了192次/分(注:正常成年人的心率通常在60-100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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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希拉并未因此停止訓練。直到有一天,,突發(fā)的嚴重胸痛讓她進了急診室,。醫(yī)生懷疑她可能患了心肌炎——一種常見的新冠后遺癥。在進一步檢查確診前,,普莉希拉被要求停止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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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希拉陷入了迷茫。她一下從斗志昂揚的新冠康復者,,變成了迷航的孤帆,,“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我對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掌控……我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在很多方面都是……”《國家地理》的一檔音頻訪談欄目引用了普莉希拉當時的音頻日記,,一段帶著哭腔和長久停頓的心情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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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希拉輾轉求醫(yī),她不愿把寶貴的訓練時間浪費在等待檢查上,??芍钡?月,,在朋友的幫助下,,她才終于約上了費城一家醫(yī)院的加強核磁共振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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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結束的次日晚上,,普莉希拉等來了那個傷心的電話,。影像顯示,,她的心臟有疤痕組織。放射科醫(yī)生判斷她患有心肌炎,,繼續(xù)訓練是致命的,。那天晚上,她試圖用葡萄酒和巧克力豆麻醉夢想破碎的創(chuàng)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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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普莉希拉再次坐上命運的過山車。醫(yī)生們在二次會診后認為,,她心臟上的疤痕組織可能并非由心肌炎導致,。為適應高強度的訓練,一些精英運動員的心臟會發(fā)生變化,,而經常性的腔室伸展就可能導致疤痕樣組織,。醫(yī)生承認,放射科醫(yī)生誤判了她的檢查結果,,因為新冠肺炎帶來的心臟損害依然是個新的醫(yī)學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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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5日,普莉希拉在蘇格蘭參加跳高比賽? 圖/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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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希拉恢復了訓練,,可現(xiàn)實不容樂觀,。她已經有兩個月左右沒有訓練,重新找回狀態(tài)需要時間,。與此同時,,她的胸痛依然無解。然而,,經歷了如此多的波折,,她不打算因為任何潛在的變數而放棄,“只要不至于‘致命’,,我都會百分百地投入訓練,。只要能上奧運賽場,哪怕我每一跳的間隙都需要吸氧,,我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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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希拉沒能如愿站上東京國立競技場的紅色跑道,。7月1日,,奧運會開幕前22天,跳高項目的世界排名公布,,前32名選手有資格參加東京奧運會,, 普莉希拉排在第36 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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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了一場跨越10個小時的痛哭后,,普莉希拉決定是時候告別自己的奧運夢想了,。她將人生比作一場跳高比賽,,“無論如何,比賽結束時,,橫桿永遠是墜落在地的,,因為你一直在嘗試跳得更高。既然橫桿終會掉落,,這取決于你如何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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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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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迪亞茲,、普莉希拉不同,,19歲的印度尼西亞姑娘溫迪·坎蒂卡·艾薩(Windy Cantika Aisah)備戰(zhàn)奧運的生活要“單調”得多,“每天早上6點起床,,上午9點到下午4點訓練,,周四和周日是休息日?!边@樣的日子,,她持續(xù)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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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迪是一名舉重運動員,。2018年奧運會倒計時兩周年前后,,她和隊友們搬進了印尼國家隊訓練基地。訓練基地位于海軍陸戰(zhàn)隊營地, 距雅加達城郊車程約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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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普通的訓練場所不同,,營地的大門由全副武裝的軍人把守。溫迪和其他運動員就居住在位于營地中心位置的部隊宿舍,。奧運會延期,,集訓時間延至三年,溫迪他們在軍營度過了史上最長的封閉訓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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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4日,,東京奧運會舉重女子49公斤級決賽,冠軍中國選手侯志慧(中),、亞軍印度選手米拉巴伊(左)和季軍印尼選手溫迪在頒獎儀式上? 圖/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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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之年,,能夠維持“單調”的訓練生活已是幸運,這也是大多數運動員取得好成績的基礎,。自2019年來,,溫迪和隊友們一直過著比賽、訓練兩點一線的生活,。頭一年,,他們忙于參加各種資格賽,以積累個人積分;次年,,疫情襲來,,基地又實行了嚴格的封閉管理,。印尼隊的運動員和教練員大多是穆斯林,,為了防控疫情,2020年的開齋節(jié)等重要節(jié)日,,大家都是在基地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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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年輕的溫迪來說,她并不關心奧運會的各種不確定性——“那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是全世界的問題”,,但害怕封鎖帶來的孤單,不喜歡一直呆在一個房間里,,會在和父母視頻通話時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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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2020年底,印尼的運動員們才獲準回家探親,??烧窃谶@次探親假結束后的核酸檢測中,一些運動員被發(fā)現(xiàn)感染新冠病毒,。這些運動員被直接送去隔離治療,,直到4月左右才陸續(xù)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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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和普莉希拉的孤立無援不同,,印尼的運動員隔離點會提供一些基礎的體能訓練設備,并有運動醫(yī)學專家定制恢復方案,,以保持運動員們的肌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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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不愿具名的印尼體育官員向《南方人物周刊》介紹說,疫情對團隊的管理和后勤安排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比賽固然是力量和技巧的比拼,,但如果在日常和外出比賽時疫情防控不到位,錯失一次比賽,,就可能與奧運無緣,。”某種程度上來說,,能夠站在東京奧運會賽場上,,靠的不僅是實力,也有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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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典型的例子是塞內加爾籃球隊,。6月29日,因為三名球員和一名工作人員核酸檢測呈陽性,,全隊無法前往塞爾維亞參加奧運會預選賽,,無緣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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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即便成績足夠優(yōu)秀、足夠幸運,,獲得了奧運會參賽資格,。如何在規(guī)定時間內到達東京,也不是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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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降低病毒傳播風險,,東京奧組委要求運動員只能在本人比賽開始前5天入住奧運村,并在比賽結束后的兩日內離開,。這項規(guī)定不僅減少了運動員熱身和適應性訓練的時間,,也給一些國家的奧委會和運動員帶來了后勤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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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NBA的球星們可以搭乘私人飛機前往東京,,斐濟運動員唯一的選擇是一架平時用于運輸冷凍海鮮的貨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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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濟位于澳大利亞以東,是南太平洋中心的一個島國,,陸地面積相當于半個海南島,,人口約90萬。受德爾塔(Delta)變種病毒影響,,斐濟當前正處于新一輪的疫情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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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濟代表團原本計劃經澳大利亞飛往東京,但新出臺的防疫政策讓計劃落空,。7月底前,,大多數從斐濟起飛的商業(yè)航班都已停飛。為保證運動員們能在比賽前順利抵達賽場,,斐濟奧委會最終敲定了一架定期從斐濟出發(fā)飛往東京的貨運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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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架貨運航班于2021年7月8日從斐濟楠迪國際機場起飛,共搭載了51名運動員和體育官員,,包括斐濟男子,、女子七人制橄欖球隊,一名田徑運動員,、兩名游泳運動員,、一名乒乓球運動員和一名柔道運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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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濟舉重協(xié)會主席德拉·厄爾德(Della Elder)就在這趟航班上,。因為航班日期沒有選擇余地,,代表團到達的日期比預期大幅提前。彼時奧運村尚未開放,,代表團和日方做了大量的溝通,,才獲得日本政府和組委會的批準,并預定好住宿和餐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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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要在稀缺的國際航班中預定足夠的席位,,高昂的票價也讓斐濟奧委會頗為頭疼,。“我們已經預定了返程的航班,,以前(單人票價)只要3000美金,,如今已經漲到了8000?!钡吕瓕Α赌戏饺宋镏芸犯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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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路艱辛,,斐濟代表團還是順利來到了東京,。可位于斐濟東北側,、同為太平洋島國的薩摩亞,,其奧運代表團的規(guī)模則出現(xiàn)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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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德拉介紹,,薩摩亞原本有3名舉重運動員獲得東京奧運會參賽資格,,但由于近來薩摩亞國內疫情嚴重,同時擔心日本疫情,,政府僅允許在海外的奧運選手參賽,。7月初,在奧運會開幕前的最后時刻,,這3名舉重運動員被迫放棄比賽,,其中包括了2008年北京奧運會女子舉重75 公斤級以上銀牌獲得者埃勒·歐佩洛吉(Ele Opeloge),她今年3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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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3日,,東京街頭,人們駐足觀看奧運會開幕式期間新國立競技場上空的無人機表演? 圖/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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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經歷了多少坎坷,,在1809天的等待之后,,奧運會圣火重新燃起?;蛟S,,東京奧運會的17天,以及在此之前的1800多天能夠告訴我們,,一屆排除萬難,、堅持舉辦的奧運會對運動員及全球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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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身在東京,,德拉依然憂慮于斐濟國內正在經歷的疫情高峰,,“斐濟的7日平均新增確診病例數已經達到1000例,而我們國家的人口只有90萬,單日平均感染率全球最高,?!?/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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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來,正在舉辦的奧運會或許會成為斐濟民眾黯淡生活的唯一調劑,?!按蠹移诖碀凶?人制橄欖球隊能衛(wèi)冕,除了我們本國的參賽項目,,大家還喜歡看舉重,、籃球、排球和體操,。疫情帶來了全球危機,,但體育讓我們重新聚在一起,或許在這短短的17天內,,大家能暫時忘掉各種麻煩,,去享受體育帶給我們的快樂?!?/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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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張志國先生對本文提供的大力幫助,。實習記者景婷婷對本文亦有貢獻。參考資料:BBC,,法新社,、國家地理、奧運會官網,、NJ.Com,、Insidethegames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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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人物周刊 2025 第837期 總第837期
- 出版時間:2025年07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