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肖全 ?整理 ?本刊記者 ?張明萌 ?實(shí)習(xí)記者 ?盧琳綿
編輯 ?周建平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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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全
1980年代中期開始拍攝“我們這一代”,，1991年出版 《天堂之鳥——三毛攝影詩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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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三毛，很多我都在《我拍三毛》里寫過了,。
三毛很特別,，和我見過的幾乎所有人都不太一樣。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她給你的信息與眾不同,。能讀到她從內(nèi)向外溢出來的人生經(jīng)歷。她走了這么多地方,，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又有與生俱來的敏銳、敏感和慈悲心,、對愛情的執(zhí)著,，我覺得她就像杜拉斯一樣，是一個高級的大知識分子的感覺,，一般人當(dāng)中是很難見到的,，這樣的面孔和言談舉止都與眾不同,。
我在錦江賓館見到她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襯衣,，頭發(fā)盤起,，在抽煙。人非常利落,，說話特別干脆,。我把我?guī)サ哪潜尽断筘琛沸宰咏o她看，她非常喜歡,。她后來說你知道嗎肖全,，當(dāng)時你一進(jìn)來我就知道我們是一伙人。她就覺得我和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在給她拍照片的時候,，她很自在，很信任我,。
我們都很敏感,，能夠感應(yīng)到對方。當(dāng)我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她的經(jīng)歷,，她的愛，她的苦難,，甚至她的良心全部都顯露無遺,。她的神情、衣著,、手勢,，她所有的一切，不用說話,，都能知道,，一清二楚。她也能看見我,，我也能看見她,。
我給她看第一天給她拍的白襯衣照片。她說,，技術(shù)一流,，但這不是三毛。我就說還是因?yàn)槟愕囊路?。她說她換上姐姐不讓穿的乞丐服,，我看了覺得特別有意思，居然說了一句很夸張的話，我說三毛我發(fā)誓能夠給你拍出好照片來——我居然用了發(fā)誓,。但是我覺得我發(fā)誓還是發(fā)對了,，我確實(shí)給了她好照片。
我?guī)チa街拍照,，那條街道有好多老太太在聊天,、打牌，小朋友在做作業(yè),，很日常很平靜，她很喜歡,。她是一個作家,，對日常的觀察和體驗(yàn)就很敏銳。她走到那條柳蔭街的時候,，自然而然地自言自語：如果能把這些東西都保留下來就好了,。我不是拍了好幾張她喝茶的照片么，如果那天不是那么急地拍照片,，我們可以就在茶館坐一天,，她肯定很愿意。但她實(shí)在是太忙了,，她就因?yàn)橐恼掌?，推掉了三個采訪。其實(shí)在柳蔭街一個小時可能都不到,，就45分鐘吧,，我開了三卷膠卷，我覺得仿佛三毛把自己的一生演繹了一遍,。
她都去一些罕見人煙的地方,，覺得能夠在那些地方感受到她想要的體驗(yàn)。她給我講她去黃龍溪,，看到的感受到的成都人,，他們聊天的時候看到好像北河的上游漂下了一具尸體，她說喝茶的這些人沒有一個人害怕,。有個人問這個是男的嗎,？女的嗎？她就覺得成都人好牛,。在街上看到一個奶奶抱著一個小孩,，她走過去跟她們打招呼,，還親孩子,，很自然。這是三毛與生俱來的那種愛,。
我覺得三毛之所以和別人不一樣，在于她從小就自己做決定,。她覺得她被侮辱了,，受不了,，就跟父母講這個書沒法讀了,。她學(xué)畫畫，后來又背著包離開了臺灣,。這些都是她的決定,。可是三毛一生都是自己在做決定,，就像我拍的照片,，她抬著頭微笑著朝著她愿意走的方向走去，這些都是她自己的決定,。這個是我理解的三毛的精神,，敢生、敢死,、敢愛,。
三毛的性格塑造了她的獨(dú)特性，她從來不懦弱,，非常有靈氣,。她寫作是上世紀(jì)七八十年代，整個世界都比較閉塞,，三毛在那個時候出去了，她的神奇故事和描述吸引了很多普通的青年,。我身邊90%的人讀三毛都比我讀得多（但是不妨礙我和三毛有這種因緣的相聚）。所以那么多人喜歡三毛,，還是因?yàn)槿男愿?，她的文學(xué)表達(dá)能力,，她整體的人格。聽媽媽話的那些乖乖女,，看到她的故事,，看到她是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人，就會很喜歡她,。
肖全與三毛合影
我不知道你讀了三毛以后有什么感受,？你是否真的覺得我依然要聽爸爸媽媽的話，我依然要做個好孩子,，絕對不跟父母和老師對抗。但是很多人不是,，很多人就覺得我應(yīng)該學(xué)她,。
三毛是一個特別能制造快樂的人,。前兩天我在深圳跟一個人聊起三毛,，那個人曾經(jīng)是法院的大法官，她說她們當(dāng)時聽到三毛去世這個消息以后,，幾個做司法的同事猜測說三毛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想死、想自殺,，而是她有一種失誤,，她用絲襪勒自己,。說不定她就想去尋找那種特殊的感覺。但是這些都是別人對她的猜測,。至于她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誰也理解不了,。因?yàn)檫@些三毛的照片在我成都的家、深圳的家都有,，我天天可以看著她,，30年來，她一直就在我的生活里,。
1990年9月,，三毛在成都的茶館 圖/肖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