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張宇欣
編輯 ?周建平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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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末，楊曉培的日程表被手頭的幾部作品完全瓜分,，她幾乎找不到休息的空檔,。由她擔任總制片人的電視劇《千古玦塵》已進入后期階段，她往返于北京,、上海兩地,，盯后期剪輯、配樂,、特效……另一部她操盤的電視劇《且試天下》進入了項目開發(fā)階段,，她又多線并進，在北京,、上海,、橫店三地周轉奔波，和導演尹濤一起參與演員的甄選,、劇本討論以及服化道風格等核心環(huán)節(jié)的定調與把關,。
頗具挑戰(zhàn)性的是，講述白玦與上古幾經生離死別虐戀的《千古玦塵》是她首次打造仙俠??；《且試天下》又是她首次嘗試古裝武俠劇。
這不是楊曉培第一次跨界,。2019年播出的電競題材標桿級電視劇《全職高手》正是由她一手操盤,。此前，她是一位在古裝劇領域頗有建樹的制片人,?！都拍胀ゴ河怼贰稉裉煊洝贰斗鰮u》……數部受到市場廣泛歡迎、在業(yè)內具有美譽度的古裝IP劇的制片一欄,，都署著楊曉培的名字,。
跳出舒適圈,，是楊曉培入行以來始終在做的事情。在遇到《擇天記》這一項目時,，檸萌影業(yè)已在現實題材劇領域積累了較多的成功創(chuàng)作經驗和優(yōu)勢,，貿然邁入古裝玄幻領域需要承擔相當的風險。楊曉培卻決定接下這個挑戰(zhàn),，于是憑借《擇天記》成功進軍古裝玄幻劇領域,。2016年，她受邀制作電競題材劇《全職高手》,，則又跳脫了已成系統(tǒng)經驗的古裝劇方法論,，在陌生類型里從技術到創(chuàng)作，重新摸索,。從市場反饋和觀眾接受度看,， 楊曉培無疑成功了：這部劇的男性觀眾比例超過六成，在虎撲社區(qū)的一項投票中,，有超過67%的用戶看過該劇,，其中75%的用戶表示“值得一看”。
近年來,，年輕觀眾已成為電視劇的主流收視群體,，加之互聯網對行業(yè)和受眾口味的影響，如何找準市場,、把握受眾喜好,，又讓作品兼具藝術品質，成為所有創(chuàng)作者的難題,。楊曉培以成功的制片履歷,，展現了她對市場變幻的前瞻性和捕捉年輕觀眾審美的敏銳度。
楊曉培留學歸來后曾進入體制內,，卻在工作最穩(wěn)定的時期毅然離開,，成為檸萌影業(yè)合伙人、副總裁,，一次次踏入影視浪潮的深水區(qū),。今年8月，她又做出新的職業(yè)抉擇,，離開檸萌影業(yè),，創(chuàng)立西嘻影業(yè)。
最近,，楊曉培抽空看了張藝謀的新作《一秒鐘》,。電影的取景地是她的家鄉(xiāng)敦煌。她愛看影視作品,，除了國產影視作品外,，韓日英美都有涉獵,?！拔矣X得作為創(chuàng)作者,，肯定要吸納好的內容，不光是刷片量,，更多的還是要能接收,、學習現在市面上優(yōu)秀的同行作品，給予未來創(chuàng)作更多啟發(fā),?！?/p>
“像這部電影的開頭，那種荒漠戈壁沙丘之下,，人的孤獨感,、無力感，甚至命運的無法自主,、壓迫性,，都通過張藝謀的鏡頭語言展現得淋漓盡致。我喜歡這部作品的另一個因素,，是它在表達上的純粹,、回歸本真?？此破降?，也沒有太多音樂上的煽情，但你總是能聚焦在人物的行動軌跡上,，被其深深的寓意和情感力量所打動,。”楊曉培說,。
在她的帶領下,，她的創(chuàng)作團隊也在堅守品質的基礎上，一次次為故事和人物注入更豐沛的文化內涵,，用高信息度的劇情和緊貼時代的價值觀,，引起觀眾的情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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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物周刊 ? ??楊：楊曉培
要打造區(qū)隔于既有市場類型,、情感濃度厚重的作品
人：《千古玦塵》這一項目是你首次跨界參與仙俠劇,，其題材或內核吸引你的地方在于？
楊：我認為《千古玦塵》吸引我的是它的故事,，它具有的現代性情感關系也能引起觀眾共鳴,。《千古》這個項目講述真神上古與白玦幾經生死,、情深不負的愛情故事,，他們之間的情感已經跳脫了“小情小愛”的敘事格局,，肩負著“蒼生大義”的責任與大愛。在人物設定上,，不論女主還是男主,，都不是常見的“傻白甜”或“霸道總裁”“腹黑男”設定，更具有棱角,。這些相對新鮮的元素,，也是吸引我去開發(fā)項目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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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近年來市面上仙俠題材劇涌現,，你帶領團隊,、操盤項目時，會感受到很大壓力嗎,？
楊：仙俠題材確實是近幾年國產劇市場上的一大熱門：幾乎每個暑期都會有一兩部既有市場熱度又受到觀眾好評的作品,。有這些珠玉在前，我想任何一個創(chuàng)作者都會有壓力,。但我認為,，這樣的壓力，或言動力,，主要在于,，我們希望在仙俠題材劇上做出一定的創(chuàng)新，觀眾的審美不斷迭代,，創(chuàng)作者需要在敘事語境,、表達形式上給觀眾一些新鮮感和刺激，因此我們這次操盤項目的目標,，就是要做出一部區(qū)隔于既有市場類型,、同時情感濃度厚重的仙戀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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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平視的方法,，
“潤物細無聲”地與年輕受眾對話
人：你在制片多部作品時都強調要提煉符合年輕人語境的主題,，比如《擇天記》強化了原著中主角陳長生的成長和其“逆天改命”的過程，《扶搖》強調的則是“拳拳赤子心,錚錚女子力”,。你對年輕人的審美喜好是如何判斷的,？
楊：一味地找當下最熱的年輕演員或愛豆，不等于就符合年輕人的喜好,。一部作品,，比起演員的熱度，我認為年輕觀眾更看重故事內核,，以及人物設定,、情感關系等是否具有當下性。通俗地說,，你的內容能否打動他們,？審美體系能否與他們可接受的審美邏輯相吻合,？情感表達能否與他們的情感訴求相呼應？
對待年輕受眾應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在傳遞創(chuàng)作者的核心理念,、進行價值引領的情況下，又做到匹配他們的情感需求,。對我們的年輕受眾,，一定要平視，而非高高在上地俯視,。
就我個人了解，當下的年輕受眾,，不論在就業(yè)抉擇還是個人情感上,，都有很強的獨立自主意識。為何我們作品中主角的“逆天改命”,、“勢均力敵的情感關系”能打動他們,？原因在于這些人物呼應了他們當下的一些情感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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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從《寂寞空庭春欲晚》到《千古玦塵》,，這些年行業(yè)內經歷了一輪IP熱潮,。在眾多不乏擁躉的IP里，你怎樣判斷和選擇,？如何看待IP這些年的潮起潮落,，以及IP知名度對劇集的助力和網文體裁轉化為電視語言的難度？
楊：雖然這些年IP紅火,，甚至市場上出現過哄抬價格,、哄搶IP的現象，但在IP的選擇上,，我們沒有一味把IP的數據,、熱度放在第一位，而是更看重IP是否有影視化的改編空間,、是否價值導向正確,、是否在故事內容和人物設定等層面打動人。
圍繞“IP”,，行業(yè)里確實有不同的聲音,。在我看來，IP本身沒有錯,，它給創(chuàng)作者提供了豐富的取材空間,，IP的受眾規(guī)模也能為影視化改編搭建一定的受眾基礎。當然,，這些年市場上確實存在不尊重IP改編規(guī)律,、一味榨取IP短期紅利,、收割流量的現象。現在,，IP泡沫被擠破后,，整個市場對待IP的態(tài)度越發(fā)理性，我們也看到市場上這幾年出現了不少兼具口碑和市場價值的IP改編作品,。
IP改編,，尤其是超級IP體量的改編，最大的難度,、也是最為核心的創(chuàng)作點,，就是要平衡好原著和改編。一些超級IP因為缺乏邏輯自洽的改編,，導致原著用戶和普通用戶都無法滿意,。至于如何平衡，以我的經驗而言,，首先要尊重原著,，如果對原著缺乏尊重和熱愛，如此的改編作品缺乏靈魂,。其次是要保留原著的精髓,，包括人物的精神內核和原著經典段落、經典臺詞等,。最后,，要進行合理化的刪減及二次加工，很多IP小說,，尤其是那些經典,、知名化的IP有宏大的世界觀架構，出場人物眾多,，人物關系復雜,，改編中必須在尊重原著粉絲的基礎上，照顧大眾的審美和觀劇喜好,。比如在世界觀層面,，就要盡量做到化繁為簡，通俗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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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通過什么方式了解行業(yè)動態(tài),、市場與觀眾口味變化？你作品的觀眾畫像是怎樣的,，他們的審美有什么共性嗎,？互聯網帶來的用戶行為和偏好（比如觀看視頻的多屏化、倍速化、碎片化）,，是否也反向影響了影視劇的創(chuàng)作上游,？
楊：我了解行業(yè)、市場與觀眾的方式主要有以下渠道：同行之間的信息交流,，尤其是經驗的分享,；團隊成員會對市場上的優(yōu)秀案例展開討論與交流；密切關注并搜集行業(yè)報道,、頭條熱點等信息,，及時了解用戶喜好、用戶行為趨勢等,；深度地與平臺定期溝通,、交流，及時了解項目的預排播信息,、項目播出期的用戶輿情反饋,、項目收官期的用戶觀看趨勢復盤分析等。借助這些基于平臺數據的反饋,，可以更好地了解項目的癥結與問題，以此優(yōu)化下一項目,。
這些年,，我制作的作品主要面向年輕用戶，這一方面與項目本身的氣質,、定位有關,，也與播出渠道的受眾層相關?；ヂ摼W影響下的用戶行為和偏好,，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影視劇的創(chuàng)作上游。畢竟,，影視劇創(chuàng)作要以尊重用戶,、體察用戶需求為核心。當然,，用戶觀看方式倍速化,、碎片化的特點，確實讓我們在創(chuàng)作上需要保持更多警醒,，尤其是在故事密度,、情感濃度層面上要更追求極致?；ヂ摼W帶來的這些趨勢,、數據，一定程度上能指導創(chuàng)作，但不是唯一或“萬能”的公式,，一切還是得遵循合理的創(chuàng)作規(guī)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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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聚焦女性情感、
同時情感力量豐富飽滿的古裝劇依然稀缺”
人：從檸萌到西嘻影業(yè),，你再度創(chuàng)業(yè),，對新公司有什么愿景和構想？
楊：首先,，西嘻的定位一定是基于打造優(yōu)質內容,，面向年輕受眾，積極擁抱平臺與產業(yè)上游的頭部內容公司,。雖然剛起步,，但我對西嘻影業(yè)已經有了相對清晰的規(guī)劃。在我看來,，內容型的公司,，在未來一定是覆蓋內容全生命周期的綜合性影視公司，涵蓋諸如導演,、編劇,、演員等人才經紀類運營，涉獵研發(fā),、制作,、宣發(fā)甚至線下衍生等。
目前,，我們在內容儲備上,，也基于現實、古裝以及創(chuàng)新三大賽道,。在現實題材領域,，我們挖掘最能引發(fā)大眾共鳴的題材類型，希望所開發(fā)的現實題材劇能下沉到與大眾息息相關的生活印記中,，做到真實有力又飽含溫暖與美好,。在古裝領域，我們會繼續(xù)發(fā)揮優(yōu)勢與經驗,，更為聚焦古裝女性情感領域,。在創(chuàng)新賽道，我們則希望能讓新技術,、新內容與新題材更加貫通,，在更垂直的題材領域，孵化出相對具有市場創(chuàng)新性與市場銳度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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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兩年前的一個采訪里,，你說“大女主”劇是你一個重要的發(fā)力方向,，你認為國產劇該呈現怎樣的女性角色和聲音？
楊：我之所以特別青睞這類題材,，主要在于它能打動我,。而從市場考慮，雖然這些年古裝題材劇涌現,，但真正聚焦女性情感,、同時情感力量豐富飽滿的古裝劇卻相對稀缺，這一定程度上與龐大的開發(fā)體量有關,。我們之前開發(fā)的《扶搖》,，光籌備期就達兩年。但結果證明是值得的：這部劇當年不僅打破了浙江衛(wèi)視周播收視紀錄,，也為騰訊視頻帶來上千萬的會員拉新,，播放量和商業(yè)招商都在當時屢創(chuàng)紀錄。兩年過去了,，這部劇依然有很高的長尾收視價值,。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觀眾對優(yōu)質的大女主劇是樂見的,。
近年來,，市場對女性劇集的關注度很高。在我看來,，“她力量”的崛起,，對社會文化是向上的信號。但我們也要警惕為了話題而話題,、一味扁平化呈現女性角色的現象，這類創(chuàng)作觀是危險的,，可能很快擁有短期討論度,，但單純地搏話題無法提供關于女性議題的解決路徑，也無法為觀眾的情緒提供良好的紓解渠道,。在作品中合理呈現“她力量”,，不僅要做到劇作結構邏輯自洽、引起觀眾情感共鳴,，也要在設置議題討論的過程中,，盡可能展現積極、向上,、美好的女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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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獎理由
在年輕觀眾已成為電視劇主流收視群體、互聯網深刻影響行業(yè)和受眾的今天,，如何找準市場,、把握受眾喜好，又讓作品兼具藝術品質，成為所有創(chuàng)作者的難題,。楊曉培以成功的制片履歷,，展現了她對市場變幻的前瞻性和捕捉年輕觀眾審美的敏銳度。她的創(chuàng)作團隊也在堅守品質的基礎上,，一次次為故事和人物注入更豐沛的文化內涵,，用高信息度的劇情和緊貼時代的價值觀，引起觀眾的情感共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