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自上海 ?圖 ?受訪者提供 ?
編輯 ?周建平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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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選擇角色,，我會去找這個人物身上的魂兒,，就是‘她’甩在別人心口上的那把刀子?！?/p>
薛佳凝一身素樸牛仔便裝,，出現(xiàn)在音樂劇《趙氏孤兒》排練現(xiàn)場,。月牙笑眼的她頗具親和力，只有跟你嚴(yán)肅討論角色時,，才會拋出上面這樣的“狠”話,。
兩個多月密集排練，薛佳凝全情投入舞臺,，挑戰(zhàn)了“公主”（莊姬,，趙氏孤兒之母）一角。這是個靈魂撕裂,、悲憤交集的母親,，跨越16年歲月鴻溝，她在禁宮中孤獨(dú)悼念亡夫,，期盼與兒子重逢,，漫長的等待讓她幾近癲狂……
“演完整個音樂劇，我覺得自己在這個人物身上找到一種特別大氣的感覺——大地之母?！币蛔忠活D說完“大地之母”這樣的詞,，眼前這個眉眼彎彎的姑娘，忍不住又樂呵呵笑了起來,。
“多年過去了,，她的性格還是很純粹?！币魳穭 囤w氏孤兒》導(dǎo)演徐俊如許評價這位“小師妹”,，“校園時代的印象中，她逢人總笑瞇瞇的,，天生一雙桃花眼,，甚是可愛。記得在她那一屆的畢業(yè)大戲《家》中,，佳凝飾演鳴鳳,。鳴鳳最后走向荷花池的那場戲，她的悲鳴被佳凝演繹得入木三分,，頗為震撼,。她畢業(yè)后，我又看過她主演的一部小劇場話劇《去年冬天》,，那時她剛進(jìn)入上海話劇藝術(shù)中心,，非常年輕。但與兩位資深表演藝術(shù)家許承先和尹鑄勝同臺,，她的表演卻不見一絲稚嫩和柔弱,，非常從容，毫不遜色,。早些年她的舞臺功力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離開話劇舞臺后,，薛佳凝曾以《粉紅女郎》等多部家喻戶曉的電視劇走紅,，尤其是她飾演的“哈妹”，憨直熱情,、古靈精怪,，在觀眾心目中早已成為經(jīng)典形象?！捌鋵?shí)哈妹和我的性格不太像，”初次見面,，薛佳凝半開玩笑地強(qiáng)調(diào),，“哈妹時尚，但沒什么文化，我更喜歡智慧,、有主見的,。”
鮮有人知,，薛佳凝20歲不到時,，曾出演過莫言作品改編的《紅樹林》?！澳岳蠋焼栁?，你覺得珍珠這個角色是什么樣的？我說,，善良,、美麗、單純,、堅(jiān)忍……說了一大堆,，然后他告訴我：‘許多女孩都能達(dá)到你說的這個意思。但她不一樣,，就像《紅高粱》里的我奶奶,，她帶著一股泥土氣息，她跟大地連在一起,，她有土地的力量,。’我特別喜歡莫言老師的這席話,，他筆下這個女人,，平時看著溫柔似水，真的觸犯到她原則時,，是能動刀子殺人的,，就是這感覺?！?/p>
“土地的力量”是這個在東北長大的女演員經(jīng)常使用的詞,。
薛佳凝出生在哈爾濱，童年記憶中,，印象最深的是東北“跑冰排”的壯闊景象：每年4月開春,，大地冰雪消融，松花江冰層開裂,，形態(tài)各異的冰塊浩浩蕩蕩,，順江而下……“記得那時演《獨(dú)有英雄》，楊文軍導(dǎo)演說我有場夜里哭墳的戲,，北方姑娘的力量全出來了,！我看上去嬌嬌弱弱,，但身上爆發(fā)力很強(qiáng)，有時甚至?xí)樀饺思?，那是從小生活的地方冬天凜冽的環(huán)境帶給我的,。”
多年定居上海,，冬季來臨時,，只要有空，薛佳凝還是會回哈爾濱,?！肮珗@里沒了綠色，你看不到別的樹,，只有松樹和平原,，蒼蒼茫茫一大片。小時候不懂,，現(xiàn)在回去,，你能體驗(yàn)?zāi)欠N遼闊感，會覺得這片土地好有力量,?！?/p>
因著“哈妹”標(biāo)簽和昔日頗受關(guān)注的一段情緣，薛佳凝曾被外界目光牢牢鎖定,。作為女演員,，她坦言，自己也曾感到不安,?！澳菚r剛拍完麥家的《刀尖》，好像到了一個瓶頸期,，雖然什么也不缺,，但有15天失眠，睡得很顛倒,，晚上10點(diǎn)躺下睡不著,，到了天亮6點(diǎn)才能睡會兒，但一會兒又醒了,。那段時間覺得自己很灰,，那種焦慮是莫名的，環(huán)境,、情緒方方面面都在影響你,，后來發(fā)現(xiàn)，很多演員都有焦慮癥,、抑郁癥?，F(xiàn)在的我不太care環(huán)境和情緒,，當(dāng)你看見自己的情緒時，你會變得智慧一點(diǎn),，其實(shí)大部分人是看不見自己的?！?/p>
如今,，年過不惑的薛佳凝，正步入能量再釋放的階段,。2020年,，她不僅挑戰(zhàn)了音樂劇，還出現(xiàn)在一檔旅行真人秀節(jié)目中,?！耙魳穭『驼嫒诵闶俏医衲甑膬蓚€選擇，我突破了很多不可能,。以前連過山車都不敢坐,，在節(jié)目里，我不僅坐了過山車,，居然還嘗試了滑翔翼,、空中索道和徒手攀巖。我覺得自己比從前內(nèi)心更有力量了,，我曾經(jīng)也不快樂,，我明白一個人再成功，也可能有不快樂那種擰巴的感覺,，我很想把感受到的快樂,、能量和愛分享出去，所以去做了這個節(jié)目,?！?/p>
音樂劇排練結(jié)束，向來低調(diào)的薛佳凝在化妝間接受了《南方人物周刊》的采訪,，她有一把清亮的嗓子,，說話時活潑中透著靈氣，她聊自己所演的角色,，也聊這些年的經(jīng)歷與修行,，更敞開分享了當(dāng)下對情感的體悟。
“很多人超級關(guān)注成功,，但是錯了,，成功只是人生中的幾個點(diǎn)，成長是一個持續(xù),、緩慢,、愉悅的過程,，人生不斷打破自我，你才能成長,。有了成長,，總有一天你會讓別人看到很多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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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繹大氣鎮(zhèn)定的女人,，
向往有見識的平淡生活
人：人物周刊 ? 薛：薛佳凝
人：分享下你對《趙氏孤兒》中“公主”這個角色的理解？
薛：當(dāng)初看《趙氏孤兒》,，首先覺得這個女的非常大氣,，但當(dāng)我自己演的時候，我覺得這種皇族養(yǎng)出來的女兒的鎮(zhèn)定,、定力和母親的力量,，特別不一樣。比如剛才排演第三場“程嬰救孤”里有一出戲：公主“托孤”,，她一個公主,，別說大臣，就連身邊一個侍衛(wèi)都求不了,，托了個草澤醫(yī)生把孩子帶出去,，這是多難的一件事！程嬰45歲才有自己的孩子,，他拿自己的嬰兒去換這個孤兒,，公主憑什么讓程嬰把這個孩子換出去？我覺得后面所有的合理性,，都必須建立在這場戲的完成上,，“三百冤魂都負(fù)在此兒身上?！比绾卧忈?？我得找到一種特別的表達(dá)。莊姬首先有公主的威嚴(yán),，他們家就像楊家將一樣一門忠烈,，這種背景和她從小受到的教育會有種威嚴(yán)感，這種威嚴(yán)感通過這個信號傳了出去——就是告訴程嬰這是三百口人命,、一門忠烈的性命,，這是上半場里特別重要的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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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下半場的情感更加復(fù)雜,，母子相見的戲中,，公主以高度的克制壓抑住自己翻涌的激動和欲望，這場戲極富張力,，你是如何準(zhǔn)備和醞釀的,？
薛：很多人可能以母親的天性在做事情,，比如程嬰的妻子，但我覺得莊姬這個女人是帶著思考在做事,。例如兒子來找時,，她說，“我是個夜里在猿猴成群的禁宮里游蕩的瘋婆子,，我不能做你的母親,。”我覺得她的心是“我是保護(hù)他的”,，我唱的時候是帶著一個問號和無奈在唱的，母親的本性不會想讓自己的兒子去復(fù)仇,，但孩子生下來有家族使命,，沒辦法不讓他這么做，所以我留了個問號,，到跟兒子相認(rèn)時,，她不肯認(rèn)，后來發(fā)現(xiàn)兒子已經(jīng)知道了,，再告訴他“你去做吧!”到最后我有段獨(dú)白,，孩子殺完人特別難受，心里愧疚,，她說：“不必愧疚,。我每次凝視你，你父親的臉就向我回望,，使我想起他臨終的囑咐,，把你藏好，保你平安,?！?/p>
我覺得莊姬是非常有力量的女人。作為宮廷里養(yǎng)育出來的女兒,，她是有見識的,。這么大的事發(fā)生，她以一個柔弱女子的身軀,，扛下了三百口人命,，把孩子成功地交給程嬰帶出去，最后報了仇,。如果只是個柔弱女子,，達(dá)不到這個能量，這是我的理解,。
人：你會接這個戲,，也是因?yàn)樗砩系倪@種能量,？感覺你以前出演的不少角色，相對喜感活潑,，很少有這么沉重悲情的角色,。
薛：其實(shí)我現(xiàn)在選擇角色，越來越不會以自我出發(fā)去考慮,。從自我出發(fā)是一個特別慣性的思維方式,，我們平時“你我他”三個字中，說得最多的是“我”字,。但現(xiàn)在我會從整體性去思考人物,，去找這個人身上的那個魂，那個魂我覺得是甩在別人心口上的那把刀子,，必須得把這個人的魂兒找到了,，不管她是什么樣的人，她在某種環(huán)境下,，一定有種抵抗力,、爆發(fā)力或別的反應(yīng)，這種反應(yīng)是最能觸動,、震撼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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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第三場戲中的托孤之舉是場冒險和賭博，回看自己的演藝生涯,，你覺得人生中有沒有這樣賭博式的決定,？
薛：這個角色性格有點(diǎn)像我，但我的人生沒遇過這樣的險境,。30歲那年,，工作遇到瓶頸，上海這邊公司散了,，當(dāng)時情感處于空窗期,，如果留在上海，可能我就找個人嫁了,。但我做了個決定,，搬到北京去，其實(shí)當(dāng)時我一點(diǎn)也不喜歡北京,，但現(xiàn)在回看,，挺感恩那個決定。留上?？赡芫褪芟拗屏?。我覺得環(huán)境會改變?nèi)耍恢痹谑孢m圈里的人很難成長，可能他這段時間生活安逸開心,，但這種生活持續(xù)多年后就平淡了,。我喜歡平淡生活，但我希望有見識地去過平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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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果當(dāng)年不做明星,，你可能會從事什么職業(yè)？
薛：我想過做主持人,、歌手,，最后覺得做演員是最好的，但說實(shí)話我沒有想過自己會做明星,，我從進(jìn)戲劇學(xué)院就沒有特別想過紅這件事,，我就想能演出一個好的角色。不是說我不想紅,，而是我沒有為了想紅在做這件事,。我覺得成長的人必然成功，沒有成長的人,，他的成功是老天爺賞飯吃，或者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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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對于年輕演員,，你會給他們一些什么建議？
薛：我覺得演藝圈是最關(guān)注外部環(huán)境,、最容易被周邊影響的,，因?yàn)槟阋恢痹诒容^，以這些東西去束縛自己,。什么時候我開始特別像我自己了,？我覺得是內(nèi)心自由的時候，不讓這些外境束縛我的時候,。我特別快樂,，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比如這次參與音樂劇,，像回到大學(xué)時代,，每天來做形體、聲音訓(xùn)練,，然后一點(diǎn)點(diǎn)去弄戲,，這是多快樂的一件事！當(dāng)你不缺衣少食的時候,，這個世界上最昂貴的東西就是快樂,。
《粉紅女郎》的戲外情誼：
“奶茶姐”知心，陳好膽大
人：都說女人如花,，若要拿花自比,，你覺得自己像哪種花,？
薛：（思考很久）洋甘菊，放在哪瓶花里都好看,，我自己也插花,，洋甘菊配什么都好看，而且還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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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演員演戲好比“代人生活”,，入行這些年，你從角色身上學(xué)到些什么,？
薛：我有回和人說,，都不知道自己穿過多少次婚紗、結(jié)過多少次婚了,！你做演員,，何其有幸，體驗(yàn)到很多人生,。每個角色都是一個人生,，但它又是個障礙，你會變得敏感,、情緒化,。所有我演的角色，一定有我自己身上的東西,，也有一部分是角色給我的,，演員到最后拼的就是理解力。
很多角色給我感悟,，例如鳴鳳,，我演過《家》的話劇，演過《家》的電視劇,，這個角色讓我覺得特別清澈,、純粹，她對三少爺那種愛,，寧可不要自己的生命,，也不想去傷害他。為什么,？因?yàn)閺男]人對她好,，一個親人都沒有，大院里誰尊敬她,？沒有,。唯獨(dú)三少爺對她好，她就看他比自己的命還重要，每次演鳴鳳的時候,，我都有一種清澈感,，她帶給我一種特別純凈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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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粉紅女郎》里的“哈妹”呢,？?
薛：哈妹給了我很多時尚的感覺,，我大學(xué)時穿衣服最喜歡黑白藍(lán)灰，我覺得肯定不會把自己穿得像紅綠燈圣誕樹那樣,，演完哈妹以后,，我突然覺得能接受這塊了，好像也挺美挺好的,。但你又開始排斥哈妹的淺薄了,，想去找找別的角色。哈妹給了我很多喜劇因素,、節(jié)奏感的東西,，現(xiàn)在你再讓我去拿捏節(jié)奏感，我的節(jié)奏一定是好的,，這是我小時候演過那么多輕喜劇的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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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上次頭回見面，我印象很深,，你說的第一句話是：哈妹跟我不像的,。
薛：對的，但不能說她沒有影響過我,，她跟我肯定是不像的，我不會跟風(fēng),，也不會起哄,，我只是笑起來跟她有點(diǎn)像，我也是可愛的,，我會變身,，我那天跟導(dǎo)演還說，哥哥你看我生活里就可愛了,，一上臺我就可是那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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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和劉若英、陳好他們搭戲什么感覺,？大家后來還有聯(lián)系嗎,？
薛：很長時間沒聯(lián)系奶茶姐了，但我非常想念她,，我很慶幸那個階段遇到像奶茶姐這樣的女性,，跟她聊天給我很多能量，她很喜歡我，我那個時候內(nèi)心是崇拜她的,。我喜歡那樣的女性,，淡淡的，非常有內(nèi)涵,，就像一本書,，好像沒有寫完，老有下一頁,。
奶茶姐那時到上海就會來找我,，我陪她喝點(diǎn)小酒吃口東西，就是女生和女生的聊天,，有次她把手上一個珍貴的手鏈順手摘下送給了我,，我到現(xiàn)在都留著。離別時她抱著我說“非常喜歡你”,，像喜歡周迅那樣,，因?yàn)樗椭苎敢蔡貏e好。
我也很喜歡周迅,，去看周迅的作品,，你一定能在她身上學(xué)到什么，她是國寶級的女演員,，演戲的氣口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你看《如懿傳》里皇上說把她貶為庶人那段，一般人演肯定就是愣,、難受,、哭什么的，她演那種驚訝,、想不到——因?yàn)閺男∏嗝分耨R,，她這種氣口讓你覺得高級，節(jié)奏感也特別好,。周迅的理解力太強(qiáng)大了,！
我跟陳好也特好，到北京老會約著,。我們算是一起成長,，都因《粉紅女郎》出名，那幾年在一起拍了好幾部戲,。拍戲時,，她住的酒店就在我家旁邊，那時還沒有保姆車,，我就開車去接她,，天天一起來回,。陳好是個膽大的姑娘，生活里性格非?？蓯?。我那時剛學(xué)開車，開得還挺猛,，旁邊有人超我們,，陳好就說，“薛佳凝你開快點(diǎn)兒,！”陸毅就說,，“你居然敢坐薛佳凝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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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租個女友回家過年》里的楚笑笑像你嗎？好多觀眾也很喜歡這個角色,。
薛：楚笑笑其實(shí)是哈妹的升級版,。楚笑笑的世界觀我非常喜歡，那個電視劇里曾經(jīng)有一段話,，是我對杜淳說的臺詞：你怎么一天到晚都跟沒事一樣,？“我說你得自己去想象，你看我給你做個比喻,，‘幸?；ㄩ_’是一個詞對不對？你不覺得怎么樣,，但你說著說著覺得好像很幸福很美好,。你得去想象，當(dāng)你遇到痛苦的事時,，你就把它想成是幸?；ㄩ_，你不要覺得這是阿Q精神,，你說一遍沒感覺,，你說一千遍沒感覺，你說一萬遍一億遍你試試,？你就真覺得幸福花開了,！”我很喜歡楚笑笑的那些邏輯,，現(xiàn)在我也會用這些邏輯，比如我演個戲,，會特別投入,，投入到晚上睡覺都可能會想這事時，我就會去屏蔽這個東西,。演員要學(xué)會屏蔽,，不然你會進(jìn)入一個特別不舒服的狀態(tài),。要讓自己學(xué)會取舍，我覺得也是我這幾年的一個變化,，以前還是不太會取舍,，包括情緒上也要學(xué)會取舍，演戲時你就好好去演,，你就是那個人物,，演完戲你也別出不來，沒那必要,。
遇到他,，讓彼此看見一個更好的自己，
這是一件多么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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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看你運(yùn)動鞋上有只米老鼠,，你有特別喜歡的卡通形象嗎,？
薛：我喜歡流氓兔，因?yàn)槲乙埠芟窳髅ネ?，包括表情和那個“賴賴”的樣子,，我要是跟你關(guān)系好，我也會很賴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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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考入上戲時你是班上最小的學(xué)生,，后來又因“哈妹”成名，多年來都給人鄰家妹妹的印象,。生活中你是妹妹型,，還是特別能照顧人的姐姐型？?
薛：介乎兩者之間,，不可分辨,。（笑）取決于旁邊的人，對吧,？我很喜歡淘氣鬧騰,，喜歡逗大家玩，又很會照顧人,，但跟大家玩起來時我也會撒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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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感覺你性格里也有幾分假小子？
薛：對,，我看著是溫柔可愛的一個女生,，但我覺得自己其實(shí)挺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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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從影二十多年,，最忙時要接多少戲,？有沒有想過放棄？靠什么撐下去,？
薛：靠真心喜歡,。記得小時候,，他們就說演戲跟吸鴉片一樣，會上癮,，確實(shí)如此,。最忙的時候，2011年,，365天只有10天休息,，全是大女主戲，真的身心俱疲,。但我跟你講,，能干成演員的，都是喜歡這行的,。我現(xiàn)在都慶幸當(dāng)年選擇了這個行業(yè),，這是我喜歡、能做好的,，人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不容易,，還能邊喜歡邊賺錢，更不容易了,！我應(yīng)該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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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些年你演了不少母親角色，2018年綜藝節(jié)目《我就是演員》里你挑戰(zhàn)《左右》里的枚竹也是演繹母親,，那次表演深受好評?，F(xiàn)實(shí)生活中還沒有為人母的經(jīng)歷，通常從哪里汲取靈感演好母親,？
薛：我覺得女人自身就帶著母性力量,，這幾年自己可能更多去關(guān)注“愛”這個詞，不是一個小愛,，可能更大一點(diǎn),，我現(xiàn)在看到一些很平凡的人和事都會掉眼淚。當(dāng)你關(guān)注這些時,，再去演母親感覺就會有點(diǎn)不一樣,。我覺得這是自身關(guān)注點(diǎn)的不同給予你的反饋和關(guān)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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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藝作品,、歷史人物或現(xiàn)實(shí)生活中有沒有你特別欣賞的女性,？
薛：我特別喜歡民國時候那些傳奇女性，像林徽因,、孟小冬、張幼儀,，非常有吸引力,，都是很有性格的時代女性,，因?yàn)楫?dāng)年有時代洪流的沖擊，大時代和情感,、家庭交織在一起,。還有張愛玲，雖然她可能有點(diǎn)悲情,，但我還是喜歡,，喜歡的幾位都有點(diǎn)偏文藝。
我也喜歡特蕾莎修女,。打仗時,，她讓這邊軍隊(duì)停火,，軍隊(duì)說不能?；穑瑢γ嬖陂_炮,，她就自己走過去,，把對面的婦孺接過來，兩邊的軍隊(duì)都停止交戰(zhàn),，這個點(diǎn)我真的是完完全全受不了,，特別感動，怎么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女性,，她可能不是最美的,，但是那么有力量！包括她去聯(lián)合國安理會領(lǐng)獎時的演講也好有力量,，我喜歡這樣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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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無論是民國劇《天涯女人心》中的陸雅卿，還是當(dāng)代劇《租個女友回家過年》里的楚笑笑,，你演的這兩個女性都有“錯過”的坎坷情路,，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滿結(jié)局，喜愛你的人一直很關(guān)注你過往的情感經(jīng)歷,，大家似乎也都有所期待……
薛：這個不方便分享,。但我可以談現(xiàn)在對情感的態(tài)度。很多人為了情感去擁有情感,，但我覺得這件事要去問靈魂,，一定是我的靈魂需求。以前我會設(shè)很多標(biāo)準(zhǔn),，但其實(shí)你看見就覺得對了,，沒有任何標(biāo)準(zhǔn)，這就是上一世的緣分,。
情感這件事情對我來講,，是加分就來,，不是加分就算了。我不會拿任何事捆綁自己,，我是獨(dú)立,、自由的個體。我也不會拿任何事捆綁任何人,，我們不過到世上來流浪的,。
我覺得現(xiàn)在特別自由，很喜歡自己當(dāng)下這個狀態(tài),，也特別不care外界怎么說,。 你知道我最大的改變是什么嗎？我以前很在乎網(wǎng)上怎么說我,，現(xiàn)在我覺得說我只代表他的心看待我是這樣,。別人罵我，我就覺得他可能造了口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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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剛才提到靈魂的問題,，其實(shí)有個詞大家常說，soulmate（靈魂伴侶）,， 說說你對另一半的期待,？
薛：我希望他是我的靈魂伴侶，但這是非常難的,。人和人是一撇一捺互相支撐,，人字結(jié)構(gòu)本來就是這樣，但我們很多人都會因?yàn)榍楦谢ハ嗬?，以親人之名去互相要求,，到最后互相依附，無法分開,。我覺得人和人最好的關(guān)系是,，你遇到他，是讓彼此看見一個更好的自己,，這是一件多么酷的事情,！如果有我喜歡的人、愛的人,，我會盡量引導(dǎo)他,，或者我希望自己能給他帶來這些。
我小時候非?？释彝?、婚姻和孩子，覺得這樣才是完整的人生，但現(xiàn)在不這么認(rèn)為了,。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就是你不被任何事捆綁，自然而然的一種存在和相處,，但很多人并沒有把自然而然看明白，而是以一種為了相處而相處的方式在相處,，我覺得快樂這件事對我來講太重要了,，別人快不快樂其實(shí)也很重要。內(nèi)心開放自由,，但對情感不隨便,，這是我現(xiàn)在的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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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經(jīng)歷過影視作品里多次悲歡離合,，面對真實(shí)生活中的磨難,，人可能就更“不怵”了。生活中有什么事是你害怕的,？
薛：失去親人,，心里還是會恐懼，其實(shí)我現(xiàn)在會特意地去讓自己想象一下離別,，因?yàn)槿艘朔约簝?nèi)心的脆弱,，才能更好地去詮釋脆弱，我覺得慢慢地會有一天不再恐懼,，好好地把他們送走,，然后到另一個世界去跟他們擁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