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撰稿 趙靈敏 編輯 黃劍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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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18日,，美國聯(lián)邦最高法院大法官魯絲·巴德·金斯伯格（Ruth Bader Ginsburg）,，因為胰臟癌并發(fā)癥在家中去世，終年87歲,。金斯伯格是美國最高法院歷史上第二位女性大法官,。她一生致力于平權(quán)運動，多次在法庭上為女性等少數(shù)群體爭取權(quán)利,，其中有6次打官司打到最高法院,，在爭取男女同工同酬、女性墮胎權(quán),、同性戀權(quán)益等方面,，取得了里程碑式的成就，被視為美國司法界自由派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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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得知金斯伯格去世的消息后，民主,、共和兩黨的表態(tài)基本保持一致,，都稱贊金斯伯格是一位重要的法學思想家和婦女權(quán)益倡導者。連被金斯伯格稱為“騙子”的總統(tǒng)特朗普,，也收起了毒舌,，沒有再說“金斯伯格的腦子被槍打了”之類的雷人之語。前國務(wù)卿希拉里的悼念文字更是廣為流傳：“金斯伯格大法官為包括我在內(nèi)的許多女性鋪平了道路,。再也不會有像她一樣的人了,。謝謝金斯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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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圍繞著金斯伯格的繼任人選問題,，兩黨惡斗幾乎在得知她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展開了。由于大選即將開始,，特朗普和共和黨能否排除民主黨的阻撓,，及時安排一位保守派法官接替她的位子，成了觀察和預測本次大選結(jié)果,、乃至判斷美國未來幾十年社會思潮走向的重要風向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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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大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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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伯格1933年生于紐約布魯克林的一個普通猶太人家庭，父母受教育程度不高,，但一直支持女兒求學,。母親給她的教導是“成為淑女，保持獨立”,，前者的意思是在遭到反對和指責時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被情緒控制，從容應對問題,；后者的意思是保持獨立,，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即使能遇見白馬王子一起度過余生,，也必須要學會獨立生活,。在那個女性的人生目標就是找到一位好丈夫的時代，這樣的家教可以說是相當前衛(wèi)和先進了,。金斯伯格努力踐行,，并受用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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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后就讀于康奈爾大學,、哈佛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都以第一名的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獲得的關(guān)注和職業(yè)機會遠不及那些成績不如她的男同學。她固然成了《哈佛法律評論》的編輯,，但去圖書館會被保安擋住,，因為當時法學院的女大學生非常罕見，保安認為她是閑雜人等,；畢業(yè)后班上男同學紛紛被紐約各大律師事務(wù)所錄取時,，金斯伯格卻無人問津，因為在那個時代,，企業(yè)是可以以懷孕為借口堂而皇之地開除女性員工的,，雇傭女性被認為是“很麻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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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伯格只好退而求其次，到羅格斯大學去開展職業(yè)生涯,，她很快取得了終身教職,，并在一些女性權(quán)益組織擔任律師。而就是在法庭上,，通過為女性等弱勢群體代言的一次次訴訟和辯護,，金斯伯格開始大放光彩，并實實在在推動了美國在這些方面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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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海軍女少尉薩朗發(fā)現(xiàn)她的男同事們都有住房津貼，只有她沒有,。她向上級提出異議,，卻被告知能獲得參軍的機會，就已經(jīng)三生有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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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一個單身父親在妻子難產(chǎn)離世后，選擇了全職在家照顧孩子,，卻因為不是母親,，而領(lǐng)不到單親家長保障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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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案子,，在金斯伯格的推動和呼吁下,，不但引發(fā)了全美的討論和關(guān)注，而且層層上訴到最高法院后,，都取得了有利于當事人的判決結(jié)果,。由于美國是判例法國家，這些判決結(jié)果就等于是在重新詮釋相關(guān)法律,，極大地改變和扭轉(zhuǎn)了忽略和歧視弱勢群體的社會氛圍,，對美國社會走向男女平權(quán)的意義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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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嬌小的金斯伯格開始引得美國司法界和輿論的關(guān)注,，逐漸成了司法界自由派的標志性人物,。1981年，金斯伯格被時任總統(tǒng)卡特提名為哥倫比亞特區(qū)巡回上訴法院法官,。1993年,，她被自由派總統(tǒng)克林頓提名為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并在國會獲得了壓倒性的96：3的支持,，從而成為美國歷史上繼桑德拉·奧康納之后的第二位女性大法官,。即便她此后什么都不做，這樣的身份已足以銘刻于歷史,。金斯伯格的成就,，首先應該歸功于她自身的稟賦和努力,，其次是她丈夫在背后的推動和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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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奈爾讀書時,，她的才華吸引了男同學馬丁·金斯伯格,，兩人互相欣賞，結(jié)為夫妻,，生下了孩子,。1956年，孩子14個月時,，金斯伯格夫婦都去了哈佛讀研究生,，馬丁卻在不久后患上了癌癥。金斯伯格一邊上課學習,，一邊帶寶寶,，還要根據(jù)同學的筆記，幫馬丁完成學業(yè),，經(jīng)常通宵達旦,。最終，孩子長大了,，她當上了《哈佛法律評論》的編輯,，馬丁的癌癥也得以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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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妻子熱心公益,、從不閑聊的超脫人生取向不同,，馬丁畢業(yè)后當了一名律師，是美國公認最厲害的稅務(wù)律師之一,。他性格開朗,，人脈廣闊，最難得的是,，他沒有任何希望妻子從屬于自己的想法,，終其一生都以妻子的成就為榮，并無條件地支持她,。在是否選擇金斯伯格當大法官的關(guān)鍵時刻,，馬丁的人脈和交際能力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他傾盡所能,，把妻子推到了一個很少人能企及的罕見高度,，自己甘當賢內(nèi)助,，甚至為追隨到華盛頓任職的妻子,，放棄如日中天的律師事業(yè)。這就是為什么幾乎所有關(guān)于金斯伯格的書籍和影片,，都給了馬丁大量篇幅和鏡頭的原因——沒有馬丁,，就沒有金斯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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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議“網(wǎng)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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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法院大法官是美國極少數(shù)終身職位，能躋身那9人行列,，是司法界大部分人的終身理想,，一旦成功，很多大法官都選擇謹言慎行,、深居簡出,，遠離爭議和喧囂。金斯伯格卻不改初心,，依然保持著為弱勢群體爭取權(quán)利的熱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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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有一個女生想要讀一直只招男生的弗吉尼亞軍事學院,，遭到拒絕后,，她提出上訴，案子到了最高法院,。最終,，最高法院宣布軍校敗訴，執(zhí)筆和宣讀這份意見書的,，竟然是僅入職三年的金斯伯格,。而按照慣例，判決歷來是由投票占多數(shù)一方資歷最老的法官來指定人選,。第一位女大法官奧康納是那個被指定的人,，但她把這個高光時刻讓給了金斯伯格，以表彰她捍衛(wèi)女性權(quán)益的往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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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輪胎公司的女職員莉莉·萊德貝特偶然發(fā)現(xiàn)，自己比同崗位的男職員收入低40%,，氣憤的她提起訴訟,，案子層層上訴到最高法院。多數(shù)大法官認為,，萊德貝特雖然受到了歧視,，但訴訟時效已過，所以駁回上訴,。金斯伯格提出異議,，認為雖然法律時效已過，但不能以這個技術(shù)問題來回避案件的實質(zhì),，她呼吁國會通過立法糾正這個錯誤,。2009年,，國會通過了《莉莉·萊德貝特公平酬勞法》，時任總統(tǒng)奧巴馬送給金斯伯格這份法案的復制品,，上面寫著：感謝您為創(chuàng)造一個更平等、更公平的社會而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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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股時刻準備為弱者鳴不平的氣概，讓金斯伯格迥異于她那些不茍言笑的同僚，從而具備了“出圈”的氣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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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一家名為Hobby Lobby的工藝品全國連鎖店拒絕為員工的事后避孕藥報銷,，原因是老板大衛(wèi)·格林(David Green)是虔誠的基督徒,，他認為生命起始于受孕的那一刻，因而事后避孕藥所造成的流產(chǎn)即為殺害生命,。最終,，最高法院以五比四的投票結(jié)果，支持了Hobby Lobby的訴求,。金斯伯格隨后發(fā)表了自己長達35頁的“異議”,，指出，“在這份令人吃驚的涵蓋范圍極廣的判決中,，法院認為只要商業(yè)企業(yè),，包括公司、合伙和個人企業(yè)在內(nèi),，認為法律與其虔誠的宗教信仰不符,，就能規(guī)避該法律（稅法除外）”，則“恐怕本院已經(jīng)冒險踏入雷區(q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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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異議”迅速傳遍網(wǎng)絡(luò)，受到追捧,，甚至有人將之寫成了一首歌,。此后，金斯伯格的每一次“異議”,，都能在網(wǎng)上掀起一輪風潮,。她漸漸成了“網(wǎng)紅金奶奶”，不少人把她的形象做成文身,、美甲,、T恤、玩偶,、配飾,、書包……她標志性的假領(lǐng)和發(fā)型，更成了一種時尚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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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特朗普上任后,，接連提名了兩位立場保守的大法官，導致最高法院的天平開始向保守派一邊傾斜。作為自由派陣營4位法官之中年紀最大的一位,，金斯伯格受到的關(guān)注更是前所未有，自由派在擔心她隨時會駕鶴西去的恐懼中,，開始神話她,。由于第一位女大法官奧康納總體上屬于保守派，作為自由派旗幟的金斯伯格,，光環(huán)早已超越了奧康納,。光是2018年就有兩部關(guān)于金斯伯格的電影上映，一部是紀錄片《RBG》,，另一部是以她在上世紀70年代處理的一個經(jīng)典案子為背景的故事片《性別標準(On the Basis of S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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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位戰(zhàn)已經(jīng)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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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在距離奧巴馬第一任期結(jié)束還有不到一年時間之際,，哈佛法學院的教授蘭德爾·肯尼迪在《新共和》雜志上發(fā)表文章,，用溫和的語氣勸說78歲的金斯伯格提前退休，以便奧巴馬可以提名一位更年輕的人選,，來保住自由派大法官所占的席位,。金斯伯格拒絕了，據(jù)說她是想留任到希拉里當總統(tǒng)的時候,，以便到時產(chǎn)生女總統(tǒng)提名女大法官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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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的上任完全出乎自由派的意料。金斯伯格只好勉力支撐,，而她的離去意味著最高法院持自由派立場的大法官僅剩3人,。由于大法官由總統(tǒng)提名，參議院簡單多數(shù)票通過任命,，因此特朗普肯定不會浪費這個機會,，會盡快推出人選，再由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加班加點,，趕在大選——最遲至下任總統(tǒng)就職——前完成任命,。到時，最高法院會出現(xiàn)保守派在9人中占據(jù)6人的壓倒性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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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法院在美國憲制中的地位敏感又崇高,。由于美國憲法經(jīng)過多次修正，其中包含一些范圍模糊甚至略顯矛盾的條款,，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判例對于釋法顯得格外重要,，這種制度安排其實賦予了大法官左右政治議題和社會走向的能力。比如,，最高法院在1954年裁定美國廢除黑白分校制度,，1966年裁定警察在逮捕嫌疑犯時必須向其宣布權(quán)利，1973年裁定墮胎合法，2004年裁定禁止對未成年人執(zhí)行死刑,，2015年裁定同性婚姻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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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現(xiàn)實的問題是，由于美國最高法院對美國憲法擁有解釋權(quán),，一旦總統(tǒng)大選出現(xiàn)爭議,，9名大法官的意見能決定誰成為總統(tǒng)。最顯著的例子是2000年的總統(tǒng)大選,。當時小布什和戈爾兩人在佛羅里達州的得票數(shù)極其接近,，小布什只領(lǐng)先幾百票，而遭到漏記,、錯記的選票卻可能多達幾萬張,。戈爾一方堅決要求重新計票；小布什一方則強烈反對,，一紙訴狀告到了聯(lián)邦最高法院,，指責重新計票的決定違反憲法。最高法院最終判決佛州停止重新計票,，斷了戈爾一方的“生路”,，讓小布什當上了總統(tǒ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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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2020年的大選,，特朗普和拜登的民調(diào)形勢犬牙交錯,，觀察家普遍認為結(jié)果難以預料，加上郵寄選票的問題,，不排除會出現(xiàn)類似2000年那樣的選票爭議,，到時，最高法院掌握在誰手里,，很可能就決定了特朗普的連任前途,。在目前保守派以5：3占優(yōu)的情況下，如果再有一位保守派法官接替金斯伯格留下的空缺,，到時形勢毫無疑問將有利于特朗普,。即便不會出現(xiàn)2000年那么戲劇性的場面，最高法院多一位終身任職的保守派法官,，多多少少也能扭轉(zhuǎn)美國社會講究“政治正確”,、過分偏袒少數(shù)群體的社會風潮，這也是保守派選民所樂見的,，將會有利于鞏固保守派對特朗普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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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有如此重大的利害關(guān)系，因此兩黨在是否立即啟動大法官任命的問題上立場尖銳對立,。特朗普聲稱提名新人選刻不容緩,，拜登陣營則認為這一職位應該留給未來的當選總統(tǒng)來提名。因為2016年2月斯卡利亞法官去世時，共和黨就堅決反對還有近一年任期的奧巴馬提名新人選取代他,，最后拖到特朗普上任,，提名保守派法官戈薩奇填補了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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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黨則認為今時不同往日,，堅持盡快推進提名程序,。美國輿論普遍認為，特朗普很可能提名一位女性為新法官,，在一定程度上抗衡拜登競選搭檔卡瑪拉·哈里斯的影響,。由于共和黨目前占據(jù)了參議院多數(shù),，預計會盡一切可能加快任命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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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右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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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上任以來,，已經(jīng)廢除了奧巴馬政府極具爭議性的“按心理性別如廁”的行政令,，還禁止變性人參軍，暫?！巴甑置勒邥壕徢卜怠庇媱?，取消對“庇護城市”的聯(lián)邦資助，以及簽署美墨邊境“建墻令”等,。據(jù)美國媒體統(tǒng)計,，他在總統(tǒng)任期里已經(jīng)任命了近300位基層和地區(qū)法官，如果再加上2位已經(jīng)任命的最高法院大法官和1位即將任命的,，美國司法體系將在未來數(shù)十年出現(xiàn)“保守化”傾向,，增加在墮胎、種族,、控槍等爭議話題上的司法阻力,，可能扭轉(zhuǎn)自由派奮斗了幾十年的成果，到時很可能會出現(xiàn)天翻地覆的逆轉(zhuǎn),，包括墮胎,、死刑、投票權(quán),、同性婚姻,、宗教自由、選舉法和總統(tǒng)權(quán)力等等,，都會急劇右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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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面的深層次邏輯在于：過去幾十年由自由派精英主導的社會文化變革，進展太快,，超過很多人的承受范圍,。這種思潮的核心是張揚人的個性和價值，扶助少數(shù)弱勢群體。于是,，一些此前幾百上千年都被嚴厲禁止和討伐,、帶有恥辱印記的行為，比如賣淫,、墮胎,、吸毒、同性戀等,，漸漸成了個人權(quán)利的一部分,，人們見怪不怪。在精英話語里,，這都是社會進步的表現(xiàn),，任何對這些現(xiàn)象的攻擊和看不慣，都是落伍,、保守,、反動的象征。而為了保護弱勢群體,，政治正確應運而生,，人們不敢亂說亂動，甚至連“圣誕快樂”都不能說,，生怕被蓋上“種族主義”,、不尊重其他宗教的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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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懷疑和不滿始終是存在的,，任何一種力量都有相應的反作用力。在基督教文化里,，反對同性戀和同性婚姻的人疑問：既然《圣經(jīng)》規(guī)定婚姻是一男一女的結(jié)合,，那么同性婚姻的基礎(chǔ)是什么？同性戀都可以接受的話,，下一步合法化的是什么,？亂倫還是獸交？人的自由可以無限伸展嗎,？邊界是什么,？這股壓抑了多年的情緒，近年來日益顯性化,。特朗普的上臺,，與這股反作用力有莫大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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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著名歷史學家阿瑟·施萊辛格曾提出過關(guān)于美國政治思潮的周期規(guī)律：在自由主義周期和保守主義周期之間來回搖擺,，一個單周期的平均時間為16年半,。用這種理論分析二戰(zhàn)之后的美國,，能分出五個周期。1947年到1962年的保守主義周期,，當時在總統(tǒng)艾森豪威爾主導下,，共和黨重新得勢，美國政治全面右轉(zhuǎn),，甚至出現(xiàn)了麥卡錫這樣“獵巫”型的人物,。1962年到1978年是自由主義周期，起主導作用的是總統(tǒng)約翰遜,，在他推行的“偉大社會”計劃中,，自由派高歌猛進，民權(quán)運動碩果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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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到1993年間,，保守主義卷土重來，代表人物是里根,，講究政府減少對經(jīng)濟和個人生活的干預,。1993年到2010年是另一個自由主義周期,，代表人物是克林頓總統(tǒng),。而從2010年開始，美國已經(jīng)進入了新的保守主義周期,，代表人物無疑是總統(tǒng)特朗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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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歷史未必會按如此精準的計算來演進,，但美國政治社會思潮在保守主義和自由主義之間的搖擺循環(huán),，卻是明確無誤的事實，這也符合物極必反的規(guī)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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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保守派大舉進攻的情況下,，自由派也不會坐以待斃。隨之而來的是美國社會的嚴重分裂,，這種分裂不僅體現(xiàn)在國會大廈內(nèi)的兩黨爭斗,，整個社會不同族群、不同政治觀點的人群也在加速分裂,，兩種人群勢均力敵,，互不相讓。比如,，美國鄉(xiāng)村音樂藝人多是共和黨人,，搖滾樂藝人多是民主黨人，媒體,、大學則是自由派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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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不同政治立場的人閱讀不同的書籍,，聽不同的音樂，看不同的節(jié)目,，甚至有不同的節(jié)日傳統(tǒng),。有人甚至認為，美國已經(jīng)處于內(nèi)戰(zhàn)的邊緣,。種種跡象表明,，這未必是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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